龟兹的文书局藏在市集深处,原本是存放商队契约的地方,此刻却成了沈清晏的“情报中枢”。十余名吏员正借着煤油灯的光,核对从王怀安亲信身上搜出的密信残片,桌上摊着西域城邦的舆图,标记着哈立德的联络点。窗外,大食商人的驼队正经过,铃铛声与远处的犬吠交织,掩盖了屋内的低声讨论。
突然,一名吏员举起一片残纸:“经略使,这上面有‘汴京同党’的字样!”沈清晏凑上前,借着灯光细看,残纸上的字迹虽模糊,却与之前密信上的“安”字笔迹吻合——正是王怀安的同党、御史台的李大人。“看来王怀安在朝中的势力,比我们想的更复杂。”她指尖敲击桌面,“哈立德定是等着汴京生变,好趁机反扑。”
此时的葫芦谷外,赵珩正让士兵假扮成“李威的亲信”,给哈立德送去假消息:“李将军已控制秦州守军,三日后三更,开龟兹城门接应您入城。”送信的士兵故意露出慌张神色,将藏在衣襟里的“兵符拓片”亮了亮——那是沈清晏连夜仿造的假货。
哈立德在临时营帐中接到消息时,正对着地图咒骂巴图的无能。他捏着“兵符拓片”反复查看,又盘问送信士兵秦州的防务细节,见对方对答如流,终于放下戒心:“告诉李威,本大人准时到,事成之后,给他西域一半的香料贸易权。”
消息传回龟兹文书局,沈清晏立刻在地图上圈出城门附近的埋伏点:“赵珩,你带两千护商军埋伏在城门两侧的民房里,用红绸为号;木巴带一千羌兵守在城外的沙丘后,断他的退路;我在文书局坐镇,用信号弹与你们联络——三长两短,是敌袭;三短两长,是计划成功。”
赵珩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抚过她因熬夜而泛红的眼角:“文书局太危险,你跟阿米娜去医馆,那里有羌兵守卫。”沈清晏摇头,从案上拿起一枚铜哨:“这里是情报中枢,我不能走。再说,有晚晴陪着我,还有你的亲卫守在门外,安全得很。”她将哨子塞进他手中,“若遇紧急情况,吹三声,我让城头的弓箭手支援你。”
三日后三更,哈立德果然带着三千亲信赶来。他勒马站在城门下,望着紧闭的城门,高声喊:“李威何在?”城门上突然亮起火把,“李威的亲信”探出头:“哈立德大人,稍等,我们验一下兵符。”哈立德不耐烦地将“拓片”扔上去,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冲进去!”哈立德挥刀下令,亲信们蜂拥而入,刚进城门,两侧民房突然响起喊杀声,护商军的箭矢如暴雨般落下。“不好,是埋伏!”哈立德转身想逃,却见城外沙丘后亮起羌兵的火把,木巴的吼声穿透夜空:“哈立德,你的路断了!”
文书局内,沈清晏看到城门方向的火光,立刻让吏员点燃信号弹——三短两长的火光在夜空中炸开。她刚松了口气,就听到门外传来刀剑碰撞声:“经略使,哈立德的残兵杀过来了!”晚晴拔出腰间的短刀,将沈清晏护在身后,“小姐,我们从后门走!”
沈清晏却抓起案上的密信残片,塞进怀里:“这些是扳倒李大人的证据,不能丢。”她吹响铜哨,城头的弓箭手立刻对着文书局方向放箭,逼退了冲来的残兵。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开房门,是赵珩:“清晏,跟我走!”
他拉着她往医馆方向跑,银灰铠甲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显然是从城门战场赶来的。“你怎么回来了?”沈清晏喘着气问。“信号弹亮起后,我就担心你。”赵珩将她护在身前,挥剑砍倒一名追来的残兵,“我说过,你的安危比战功重要。”
两人刚冲进医馆,阿米娜就立刻关上大门,羌兵们用木板顶住门框。沈清晏靠在墙上,掏出怀里的密信残片,幸好被油纸包着,没被血渍弄脏。“你看,”她递给赵珩,“有了这些,就能把王怀安的同党一网打尽。”
此时的城门战场,哈立德的亲信已被全歼,他本人被护商军生擒。赵珩让人将他押到医馆外,沈清晏隔着门缝看他:“哈立德,你勾结王怀安,焚烧驿站,屠杀商民,可知罪?”哈立德梗着脖子嘶吼:“我是大食的商首,你们没资格审我!”
赵珩冷笑一声,将密信残片扔在他面前:“你的同党李大人,很快就会在汴京被问斩。你若老实交代,我可以向陛下求情,免你一死;若顽抗,就把你交给西域商队——他们的货都被你烧了,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哈立德看着残片上的“汴京同党”字样,脸色瞬间惨白。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交代……王怀安的同党有三个,除了李大人,还有户部的张大人和禁军的刘将军。他们收了我的黄金,承诺在陛下面前诋毁你们。”
沈清晏立刻让吏员记录供词,连夜写好奏报,派快马送京。赵珩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伸手将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等解决了这些事,我们就成婚,不管丝路忙不忙,都要先把你娶回家。”沈清晏笔尖一顿,脸颊泛起红晕,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