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客房里。
东方泽清反手插上门栓,动作轻巧地将柳莺莺扶到床边坐下。
柳莺莺确实有些醉了,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脸颊绯红,
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嘟囔着“东方哥哥……好热……”
东方泽清微微皱眉,给了她后颈一记手刃,
柳莺莺嘤咛一声,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只是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随后东方泽清就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自己则站在床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
酒喝得确实不少,但他灵力自行运转,早已将大部分酒精化解。
只是……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不属于酒精的燥热感和麻痹感,正试图侵蚀他的神经。
“果然……酒有问题。”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从李狗子那双时不时瞟向林修清、充满贪婪的眼睛,
他就知道这掌柜绝非善类。
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迫不及待,当晚就敢下手。
他走到桌边,吹熄了油灯,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他解开身上捆着的绳索,
小心翼翼地将林修清从背上放下,平放在床铺内侧。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的动作依旧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她。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比常人低得多的体温,
和那丝被封印后依旧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诱惑气息。
他在床沿坐下,背对着门口,看似在闭目养神,
实则全身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仔细聆听着楼下的动静,
同时体内灵力缓缓流动,加速化解那点残余的药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
楼下彻底安静下来,似乎李狗子也收拾完歇下了。
客栈里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和……某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很多小爪子在天花板或者墙缝里跑动的窸窣声。
东方泽清眉头微蹙。
是老鼠?那个刘三猫带来的老鼠?它们想干什么?
东方泽清屏息凝神,黑暗中感官放大到极致。
而那老鼠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仿佛就贴着他们这间客房的墙壁。
突然!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木头碎裂声,从床铺对面的墙角传来。
东方泽清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声源。
只见墙角一块原本就有条裂缝的旧木板,被从外向内拱开了一个拇指粗细的小洞。
一双绿豆大小、在黑暗中闪着幽光的眼睛,在洞口一闪而过。
紧接着,
一个灰黑色的、油光水滑的小脑袋猛地从洞里钻了出来。
是一只肥硕的山鼠!
它动作极其敏捷,“滋溜”一下就完全钻进了房间,
落在地上,人立而起,小鼻子不停地耸动着,似乎在嗅探空气中的气味。
它的目光,竟直勾勾地投向了坐在床沿的东方泽清。
东方泽清心中警铃大作,已然蓄势待发!
这老鼠绝非寻常,是那个刘三猫搞的鬼?
然而,那老鼠并未表现出攻击性,反而像是……在打量他?
那双鼠眼里,竟透出一种极其人性化的……懵逼和好奇?
就在东方泽清考虑是否要立刻出手将这诡异的老鼠击杀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老鼠突然张开嘴,发出“吱吱吱”的急促叫声。
但这叫声传入东方泽清耳中,
却诡异地扭曲、重组,
化为了一个他绝没想到会在此刻听到的、略带沙哑的男声——
“东方先生?听得到吗?莫慌,是我,刘三猫。”
东方泽清:“!!!”
他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那只还在“吱吱”叫的老鼠!
传音术?不!这是更高明、更诡异的……附鼠传音?!
那“鼠语”还在继续,确实是刘三猫的语气:
“冒昧打扰,以此等方式相见,实属无奈,但刘某绝无恶意。”
东方泽清压下心中的惊骇,眼神冰冷,压低声音对着空气(他不知该如何对着老鼠回话)道:
“刘兄这般‘不见外’的方式,可真让人难以相信‘绝无恶意’四字。”
他目光扫过墙上那个新鲜出炉的老鼠洞,意思再明显不过。
老鼠(刘三猫)似乎尴尬地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歉意:
“呃……事急从权,凿墙打洞实非君子所为,事后定当赔偿掌柜的……咳咳,先说正事。
东方先生,务必小心李狗子!
此人绝非善类,心术不正,恐对先生及……二位姑娘不利。”
东方泽清闻言,几乎要气笑了。
他当然要小心李狗子,那家伙都在酒里下药了!
现在更该小心的,是你这个能操纵老鼠、还能用老鼠传音的刘三猫才对吧?!
这手段比李狗子那点下三滥的迷药可怕多了!
就在他全神贯注应对这诡异鼠患之时——
门外走廊,几乎融入了地板吱呀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而且刻意放轻了脚步,显然来者不善……
东方泽清立刻对老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尽管不知道对方能否看到),
那老鼠果然立刻闭嘴,嗖地一下钻到了床底阴影里,动作快得离谱。
门外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屋内柳莺莺均匀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药力作用下),
以及……门外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压抑着的粗重呼吸声。
是李狗子!他果然来了!
东方泽清能想象出李狗子此刻正像一头贪婪的饿狼,
趴在门板上,竖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
他刚才与老鼠的对话声音极低,应该没有被听见。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东方泽清屏住呼吸,全身灵力内敛,如同蛰伏的猎豹。
床下的老鼠也毫无声息。
门外的李狗子似乎听了半晌,
只听到略微的呼吸声,
心中大定,
药效发作了。
那小白脸和那个天仙肯定都昏死过去了!
他按捺住狂喜,
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长的、一头磨尖弯钩的铁丝——这是他溜门撬锁的惯用工具。
他小心翼翼地将铁丝尖端插入门缝,
摸索着门栓的位置,准备将其拨开。
然而,他的铁丝尖端轻轻一碰——门栓……没插着?
门竟是虚掩着的?!
一股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昏了李狗子的头脑!
难道那小白脸喝蒙了,连门都忘了闩?!
真是天助我也!
但紧随而来的,
是一丝源于常年与阴诡之事打交道培养出的本能警惕:
不对劲!太顺利了!
可此刻,色欲和贪婪早已压倒了一切理智。
那绝色“千金”冰肌玉骨的触感、柳莺莺醉卧的媚态,
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盘旋。
那一点点警惕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消失无踪。
他不再犹豫,收起铁丝,用手轻轻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