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殿内水雾未散,薛灵枢正专注地为太后涂抹 “回春膏”。
他指尖沾着乳白的膏体,顺着太后颈侧的经络缓缓推拿,银质刮板轻贴肌肤,将药膏均匀刮开。
太后靠在温泉池边的软榻上,起初还闭目享受,可随着药膏逐渐渗透,丹田处的暖意愈发明显。。
“手法再重些,药膏似是没渗进去。” 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方才因药效泛起的迷离神色,此刻多了丝烦躁。
温泉池水因她起身时的动作轻轻晃动,荡起的波浪拍打着汉白玉池壁,发出细碎的声响,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晰。
“太后恕罪,” 薛灵枢连忙调整手法,将刮板角度微微倾斜,顺着穴位用劲。
太后却不甚满意,微微蹙眉:“本宫要的是‘生机’活络,这般轻描淡写,何时才能见成效?”
薛灵枢瞳孔微缩,连忙稳住身形,将衣带重新系好,语气愈发恭敬:“微臣调整手法,定让药膏充分渗透。”
他换了个角度,用指腹代替刮板,在太后耳后气血汇聚的穴位上轻轻按压,每一次按揉都精准落在节点,“此处是翳风穴,按揉可促进气血循环,助药膏吸收。”
药膏在指腹下渐渐化开,与肌肤相融时发出轻微的 “滋啦” 声。
太后的呼吸渐渐平稳,可没过片刻,她又皱起眉:“你今日手法怎的这般生涩?往日可不是这样。”
薛灵枢心中一紧,连忙应下,俯身将药膏涂抹在腰侧。
他的手指扣住软榻边缘,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专注地控制着手劲 —— 腰侧肌肤薄嫩,更需谨慎,可太后的不满让他愈发紧张,手法竟比刚才更显拘谨。
温泉水面荡开圈圈涟漪,漫过太后垂落在软榻边的鸦色长发,如墨痕在白玉上轻轻晕染。
正当薛灵枢专注推拿时,太后凤目倏睁,眸中原本因药效泛起的迷离之色顷刻褪尽,宛若云开月现般清明。
“滚吧。”她冷冷地说,“今日你伺候得不好。”
薛灵枢如遭雷击,脸上还带着专注时的认真,闻言后连忙停下动作,躬身行礼: “微臣...告退。”
他踉跄着退下,却在转身时露出后腰处一道狰狞的旧伤——形如蜈蚣的疤痕上,赫然烙着“御用药奴”四个小字。
殿门关合的刹那,太后舀起一捧水泼在自己小腹上。
她完全没注意到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人。
屏风后的陈九斤如同被钉在原地。双腿因长时间保持蹲姿而血脉不畅,针刺般的麻痹感从脚底直窜上膝头。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在下颌悬了片刻,最终无声地砸在青砖地上。
【系统警告】
[暴露风险:87%]
[检测到心跳速率异常]
[建议:保持静止,等待时机撤离]
太后正背对着他倚在池边,羊脂玉般的背肌在雾气中泛着珍珠光泽。
水面堪堪漫过她腰际,湿发蜿蜒在池壁上如同泼墨。她似乎全然放松,右手无意识地拨弄着漂浮的玫瑰花瓣,左手却突然——
“啪!”
素手拍击水面,激起的水花溅上屏风。
陈九斤眼睁睁看着几滴水珠穿透绢纱空隙,在自己衣袍前襟洇出深色痕迹。
“奇怪...”太后忽然仰头嗅了嗅空气,“怎的有股银针草的味道...”
陈九斤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是他针灸包里消毒药草的气息!系统光幕疯狂闪烁:
[暴露风险:92%]
[环境扫描:左侧窗棂松动度75%]
他死死盯着太后映在屏风上的剪影。只见她缓缓抬手,染着蔻丹的指尖正要拨开黏在颈后的湿发——这个动作势必会转头看向后方!
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太后恕罪!”宫女惊恐的告罪声穿透门扉,“奴婢失手打翻了安神香炉...”
太后的手顿在半空。
殿外宫女的告罪声未落,陈九斤已如离弦之箭般弹起。他强忍双腿针刺般的麻痹,指尖在腰间锦囊一探,摸出一枚铜钱。
“叮——”
一枚铜钱掷向温泉池另一侧的青铜鹤嘴灯。铜钱精准卡进鹤喙关节,灯盏突然倾斜,烛火“嗤”地烧断了悬垂的纱帐。
太后猛然回头,却见纱帐正如燃烧的瀑布般坠落。
“走水了!”
殿外顿时一片大乱。脚步声、铜盆碰撞声、宫女的尖叫声混作一团。太后厉声呵斥着要人护驾,却被翻涌的烟雾逼得连连后退。
陈九斤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飞身扑向左侧窗棂,袖中银针在窗栓处一挑——温泉宫偏殿的这扇雕花窗,榫卯早已被硫磺气腐蚀得松动。
“咔哒。”
窗扇应声而开。陈九斤狸猫般窜出窗外,反手带上窗户,竟让窗扇又无声地合拢,只余一条细缝透着微光。
【系统提示】
[脱身成功率:98%]
他蜷缩在梅树后,看着太后裹着纱衣冲出殿门。月光下,她雪白的足踝沾着泥渍。
梅林的暗影如潮水般退去,陈九斤的身影无声地融入翰林院偏门的阴影中。
远处温泉宫方向依旧人声鼎沸,几队禁卫举着火把来回巡视,却无人注意到这个贴着墙根疾行的身影。
【系统提示】
[暴露风险:0.5%]
[后续建议:销毁证据]
陈九斤闪身进入值房,反手落下三重门闩。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迅速脱下太医署的外袍,取出火折子将衣角点燃。
火焰吞噬着衣料的边缘,跳动的火苗在陈九斤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两点猩红。他盯着那扭曲的火光,思绪却越发清晰——
太后对“回春膏”的病态依赖,绝不仅仅是为了驻颜。
更大的秘密是——太后竟想亲自延续血脉!
陈九斤的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一个年过四十的太后,冒着巨大风险妊娠,这绝非寻常。除非......除非当今圣上的身世真有蹊跷!
而薛灵枢的态度变化更是蹊跷。昔日琼林宴上意气风发的才子,如今却成了太后的裙下之臣。
啪!”
烛芯爆开的声响将他惊醒。陈九斤这才发现外袍已烧成灰烬,只剩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他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走向床榻,连官靴都未脱便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