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线蛊的毒素被催发到极致,沾到皮肤就起大片红疹,钻进口鼻便让人喉头肿胀,连最凶悍的死士都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阵型瞬间乱成一团。
“妖术!这是妖术!”有士兵吓得扔掉长矛,转身就跑。
柳先生瞳孔骤缩,他在峦州见过无数毒术,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虫攻。他厉声喝道:“慌什么!放箭!用火箭烧!”
火箭破空而来,带着火星射向虫群。青线蛊怕火,遇着火星便纷纷坠落,虫群瞬间出现缺口。沈念安眼神一凛,软剑脱手飞出,不是攻向敌军,而是斩断了头顶一根燃烧的横梁!
“轰隆——”
燃烧的横梁砸在敌军中间,火星四溅,不仅逼退了火箭,更将前排的士兵砸得血肉模糊。沈念安趁机召回软剑,足尖一点,踩着断梁冲向人群最密集处。
她的武功在此刻彻底爆发。软剑不再是灵动的蛇,而是成了索命的绳,每一次挥出都带着破空的锐啸,剑光所及之处,皮肉翻卷,骨骼碎裂。有死士举刀劈向她的后脑,她头也不回,反手一挑,剑尖精准地刺入对方的眼眶;两个士兵左右夹击,她竟拧身从刀缝中穿过,软剑回带,瞬间划开两人的咽喉。
血溅在她脸上,温热粘稠,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被蛊虫激发的潜能让她速度快如鬼魅,可手臂上的红疹也在疯狂蔓延,痒痛如同蚁噬,提醒着她这是以命相搏的代价。
“拦住她!给我拦住她!”柳先生气得浑身发抖,亲自拔出腰间的短刀,指挥着死士组成人墙。
死士们像没有痛觉的木偶,哪怕被剑刺穿小腹,也要伸手抱住沈念安的腿。沈念安一脚踹开身前的尸体,却被侧面冲来的死士撞中肩膀,旧伤加新痛,让她闷哼一声,软剑险些脱手。
就在这时,于彩铃忽然大喊一声,手里的匕首脱手飞出,正中那个死士的后心。“念安,这边!”她拽着昏迷的秦观,躲到另一根石柱后,那里正是密道的出口方向。
沈念安立刻会意,虚晃一招逼退身前的敌人,借着浓烟掩护冲向于彩铃。可刚跑出两步,就被数支长矛拦住去路,矛尖几乎要刺破她的咽喉。
“噗嗤!”
一支长矛终究是没拦住,刺穿了她的大腿。沈念安踉跄着跪倒在地,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死死攥着软剑,撑着地面再次站起。
“她不行了!杀了她!”士兵们嘶吼着扑上来。
“沈姑娘!我们来了!”为首的士兵大吼着,一刀劈开刺向沈念安的长矛,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糊住了眼睛,却挡不住他眼里的凶光。
三十多个精兵组成一个小小的三角阵,将沈念安三人护在中间。他们的动作没有沈念安那般出神入化,却个个悍不畏死。一个年轻士兵被长矛贯穿胸膛,临死前还死死抱住敌人的腿,让同伴得以砍断对方的脖颈;另一个老兵断了胳膊,就用牙齿咬着朴刀,硬生生劈开一条血路。
沈念安靠在石柱上,看着这些素未谋面的同袍用身体筑起防线,大腿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流涌遍全身。她再次吹响哨音,这一次,钻出她皮肉的不再是青线蛊,而是数十只通体赤红的“火蚁蛊”——这是她压箱底的杀招,触者皮肉溃烂,痛苦至极。
“啊——!”
火蚁蛊扑入敌群,惨叫声比刚才更凄厉。士兵们吓得连连后退,连死士都开始下意识地躲闪。
柳先生看着不断倒下的手下,又看着那个浑身是血却眼神依旧锐利的女人,终于感到了恐惧。他知道,再拖下去,别说杀了她们,自己恐怕都要折在这里。他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用力往地上一砸——
“咻——”
信号弹拖着红色的尾焰冲上天空,在浓烟中炸开一朵凄厉的花。这是召集全城兵力的信号,意味着他要动用最后的底牌,哪怕玉石俱焚,也要把这三十多个人埋在这里。
沈念安看着那颗信号弹,心脏猛地一沉。她能感觉到,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地面都在微微震颤,至少还有数万兵力正在赶来。
柳先生看着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女人,她的大腿在流血,肩膀在流血,脸上身上全是血,却像一株从血地里长出来的野草,带着毁不掉的韧劲。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敌军再次涌上来,这一次,连火把的光芒都透着绝望的红。
沈念安举起软剑,剑尖指向柳先生,虫群在她周身盘旋,像一道绿色的血环。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不知道这些同胞还能挡多久,甚至不知道秦观能不能活下来。
但她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倒下。
因为她们的身后,是密道里未散的硝烟,是炸毁的军械库,是无数同胞用命换来的转机。
更因为,她们是为了“安稳”而来的异乡人,哪怕死,也要死在离希望最近的地方。
大腿的伤口深可见骨,每动一下都像有把钝刀在血肉里搅动。沈念安靠在石柱上,看着三角阵的防线被敌军一点点压缩,士兵的尸体在脚边堆成了小山,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连空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于彩铃已经站不起来了。她的胳膊被砍得深可见骨,失血让她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死死抱着秦观,用匕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逼退试图靠近的敌人。“滚开……别碰他……”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决绝。
沈念安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火辣辣地疼。她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污,指尖触到一片温热——不知是谁的血溅在了她的眼角,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小朵血花。
视线忽然变得模糊,又在下一秒异常清晰。她看到一个年轻的精兵被三个死士按住,喉咙被硬生生撕开,鲜血喷溅在她的靴上;看到柳先生站在远处,脸上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手里还在挥舞着令牌,催促更多的人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