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看着那口古井,忽然想起丝帛上的话:“以玉中地图引岩浆入暗河,可保百年平安。”她猛地掏出墨玉,贴在井壁的冰纹上,金星瞬间亮起,在岩壁上投射出一幅流动的地图——暗河的支流像血管般蔓延,其中一条正好通向黑龙山的火山口。
“我知道了!”她指着地图上的交汇点,“炸开这里!让岩浆流进暗河支流,既能降温,又能补充水源!”
司锦年眼睛一亮:“这法子可行!岩浆遇水会冷却,暗河支流够深,能容下!”
秦观立刻招呼工兵:“带炸药!跟我来!”
众人再次行动起来,仿佛回到了半个时辰前那场与岩浆的较量。只是这一次,没人再提“归途”二字,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沈念安跟着季青临组织百姓转移,路过一间塌了半边的屋子时,看见窗台上摆着盆冻蔫的海棠。她想起御宸乾的御花园里,也有这样的海棠,每年花开时,他总会摘一朵别在她发间,说“比宫里的牡丹好看”。
“在想什么?”季青临递来一块烤热的饼。
“在想……陛下收到平安信了吗?”沈念安咬了口饼,温热的麦香混着淡淡的甜,像极了御膳房的桂花糕。
季青临笑了:“李德全那老狐狸,肯定把你的每句话都记下来了。说不定此刻,陛下正对着舆图算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沈念安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却像被暖炉烘着,连火山的轰鸣都似乎温柔了些。
转移到冰原时,天已经黑了。于彩铃点起篝火,火光映着众人疲惫却安稳的脸。顾楠妤还在给伤员换药,秦观和司锦年正检查明日加固防线的材料,季青临在和西门烬核对物资清单。
沈念安坐在篝火旁,摩挲着怀里的墨玉。玉上的金星已恢复平静,却像在她心里种下了颗种子。她忽然明白,“归途”从来不止一条,重要的是身边有谁,心里装着什么。
“念安,你看!”于彩铃忽然指着天空。
只见黑龙山的方向,不知何时升起了一盏盏孔明灯,橘黄色的光在黑色的天幕下缓缓上升,像无数颗星星。那是凛州的百姓在祈福,用他们最朴素的方式,感谢这群来自远方的陌生人。
“真美啊。”顾楠妤靠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嗯。”沈念安点头,忽然想起御宸乾说过的话,“他说,天下的星星都是一样的,在哪看都亮。”
季青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封密函:“说曹操曹操到。秦观的人刚送来的,陛下的亲笔信。”
沈念安接过信,指尖触到熟悉的字迹,心跳漏了一拍。信纸是她常用的宣纸,边角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剑,像她初学剑时的模样。
“见字如面。知你安好,朕心甚慰。凛州事急,不必急着回信,护好自己要紧。御膳房新做了杏仁酥,让李德全随后续粮草送去,记得分给同伴们。另,黑龙山寒冷,已让人备了暖炉,见信时应已在途中。”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追问与担忧,却像冬日里的暖阳,一点点熨贴着她的心。沈念安忽然想起清晨练剑时,他总说“腕再沉三分”,想起他龙袍袖口那道被她划伤的疤,想起他说“你的剑该有刺向任何人的勇气,包括朕”。
原来有些感情,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伴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陛下还说什么了?”于彩铃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沈念安把信小心折好,放进怀里,笑着摇头:“没什么,就问我们缺不缺暖炉。”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的笑脸。远处的黑龙山还在低鸣,却不再让人恐惧。沈念安知道,这场与火山的较量还没结束,凛州的重建之路还很长,甚至那“归途”的秘密,或许某天还会再次浮现。
但此刻,她只想守着身边的伙伴,守着这群刚刚逃过劫难的百姓,守着远方那封带着杏仁酥香气的信。
夜色渐深,冰原上的篝火连成一片,像条温暖的带子,将黑龙山与星辰都拥入怀中。沈念安摸了摸怀里的墨玉,忽然期待起明日的晨光——或许,她能在凛州的冰湖里,找到御宸乾说过的那处能煮蛋的温泉。
冰原的晨光带着刺目的白,照在临时搭起的木棚上,霜花在棚檐融化成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冻土上。沈念安刚把御宸乾送来的暖炉分给老人,就看见季青临蹲在雪地里,手里拿着根炭笔写写画画,身边堆着些奇奇怪怪的零件——有齿轮、有弹簧,还有几片磨得发亮的薄铜片。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凑过去看,炭笔画的是个复杂的图形,像只四条腿的铁盒子。
“造个除雪机。”季青临头也没抬,指尖在铜片上敲出清脆的响,“火山灰混着雪冻成了硬块,靠人力扫太费劲儿,这玩意儿能自己走,前面装个铁铲,后面带个刮板,一天能清出十条路。”
他说着就拿起零件组装,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里,那只铁盒子渐渐有了雏形。旁边的凛州青年看得眼睛发直,手里的扫帚都忘了挥动——他们从没见过不用马拉、自己就能跑的物件。
“季侯爷这手艺,真是神了!”西门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那只铁盒子,胡须上的冰碴都在微微颤动,“要是早有这东西,每年冬天清雪能省多少力气!”
季青临笑了笑,往铁盒子里塞进个发条,轻轻一拧,那玩意儿果然“咯噔咯噔”地往前走,铁铲铲起冻土,刮板顺势推到两边,留下条干净的通路。冰原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几个半大的孩子追着铁盒子跑,笑声脆得像冰凌相击。
“这只是小玩意儿。”季青临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等忙过这阵,我给你们造个水力磨坊,靠着暗河的水流能自己磨面,不用再靠人推驴拉。”
沈念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刚穿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