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就听王头的,明天一早就去清风寨。”
猎户叹了口气,“希望能早点查出缘由,不然在这虎头山,怕是真没活路了。
清风寨的怪事儿
虎头山的秋阳刚把树梢上的霜气晒化,五个猎户就扛着空笼子、挎着空背篓,蔫头耷脑地堵在了清风寨的木寨门口。
“哎哟,这不是老王嘛!”寨门口的老槐树底下,一个叼着旱烟杆的老头慢悠悠抬起头,烟锅里的火星子“噼啪”响了两声。
“怎么有空来看我老头子了?”
这老头姓张,是清风寨的看门人。
“张叔,别打趣了,”王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最近山里有点邪门。”
“邪门?”张老头把旱烟杆从嘴里拔出来,烟锅“咚”地磕在鞋底,“你小子少跟我扯犊子,虎头山的狼都怕你,还有啥能让你说邪门?”
“是真的!”另一个猎户抢着开口,脸涨得通红,“最近我们这些虎头山的猎户都没什么收获,虎头上的动物就像凭空消失了,偶尔才能见到一两个。”
“另一个也开了口,他捋着下巴上的白胡子,手都在抖,“我昨儿个设了三个陷阱,都是逮兔子的老法子,今儿个去看,陷阱好好的,里面啥都没有,就只有几根兔毛,还是干的!还有啊,我去溪边打水,往常溪里的鱼能看得清清楚楚,今儿个连个鱼影子都没见着!”
“别说动物了,连野菜野果都没了!”
张老头听得愣住了,一时间怀疑这些猎户诓自己。
他活了这么多年,在虎头山脚下住了一辈子,从没听过这种怪事。
清风寨护着虎头山的猎户,猎户们也给清风寨打掩护,山里的一草一木、一兽一鸟,他们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怎么可能连动物都见不到?
“你们……你们没看错?真的是动物全没了?野菜野果也没了?”
“张叔,我们还能拿这事儿骗您?”王头苦着脸。
张老头没心思再唠嗑了,他把旱烟杆往腰里一别,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先回吧,这事我得赶紧跟当家的说说!”
说着,他也不管猎户们还想再说点啥,转身就往寨子里跑。
这老头平时走路慢悠悠的,跟老黄牛似的,今儿个却跑得比兔子还快,裤脚扫过地上的草屑,扬起一阵灰,连平时跟他打招呼的山贼都没顾上理。
清风寨虽说叫“寨”,却没半点山贼窝的凶神恶煞样。
寨子里全是木头搭的房子,屋顶上晒着玉米棒子和红辣椒,挂着的腊肉能从房梁垂到窗台。
几个山贼媳妇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看到张老头跑过去,还笑着喊:“张叔,跑这么快干啥?是不是官府来人了?”
“不是官府!是山里的事儿!”张老头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到寨子最中心的那间木屋前。
这木屋比别的房子大些,门口挂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聚义堂”三个大字,字是用黑墨写的,却歪歪扭扭,据说还是寨里大当家亲手写的。
当然,这事没人敢笑,毕竟大当家的脾气,比虎头山的野猪还难琢磨。
张老头喘着粗气,扶着门框定了定神,才恭恭敬敬地对着门里喊:“当家的,有要事禀报!”
门里静了一会儿,没声音,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呜”声。
张老头又喊了一遍,这次门里终于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想象中粗声粗气的男人声,而是脆生生、甜丝丝的,像刚摘下来的蜜枣,还带着点慵懒的调子:“哦?什么要事,能让张叔跑这么急?”
张老头赶紧躬身:“是虎头山的事儿,猎户们刚才来了,说山里的动物全失踪了,野菜野果也没了,邪门得很!”
门里又静了片刻,接着“吱呀”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了。
阳光顺着门缝照进去,又漫出来,裹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不是城里贵妇人用的那种浓得呛人的香,而是带着点花草味的,清清爽爽的香。
张老头赶紧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他虽然在寨里待了好几年,却还是不太习惯。
清风寨的大当家,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能让蝴蝶都围着转的女人。
只见那女人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绸缎裙,裙摆上绣着几朵粉嫩嫩的牡丹,走起路来裙摆轻轻晃,像水面上的波纹。
“动物全失踪了?”大当家停下脚步,团扇也停了,她挑了挑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连野菜野果都没了?”
“是,猎户们亲口说的,”张老头低着头,声音恭敬,“说山鸡、兔子、松鼠,连鱼都没了,野菜野果也找不着了,邪门得很。”
大当家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团扇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虎头山是清风寨的根基,山里的东西要是没了,别说猎户们活不下去,清风寨的伙食都得受影响。
毕竟他们劫富济贫,平时也靠山里的野味野菜改善伙食,总不能天天吃抢来的大米白面。
“梁京儒!”大当家突然喊了一声,声音不高,却清亮得很,能传到隔壁院子。
话音刚落,就听“嗖”的一声,像一阵风刮过,一个精瘦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这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裤腿扎得紧紧的,脸上没什么肉,眼睛却亮得像夜里的星星。
他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看到大当家,赶紧把馒头塞进怀里,躬身行礼:“当家的,您叫我?”
这梁京儒是清风寨的斥候,最擅长的就是身法,据说他能在树林里跑起来不碰断一根树枝,还能在房梁上待半天不下来,连寨里最能跑的猎犬都追不上他。
平时他要么在山里打探消息,要么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偷懒,比如房梁上、树杈上,反正哪里能晒太阳哪里就有他。
“你去山里查查,”,“看看猎户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动物、野菜到底去哪了,顺便看看山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得嘞!”梁京儒一口应下,转身就走。”
“当家的,”张老头还躬着身,见大当家转过身,赶紧又行了个礼,“您看这事……要不要再让兄弟们也去查查?”
“不用,”大当家走进屋里,团扇轻轻扇着,“先让梁京儒去看看情况,要是真有大事,再让兄弟们动手也不迟。”
她走到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旁边还有个装着蜜饯的小碟子,碟子里剩了两颗话梅。
她拿起一颗话梅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让她眯了眯眼,“对了,张叔,刚才猎户们还有没有说别的?比如山里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没说,”张老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们说最近除了他们,没看到别的人,连官府的人都没来过。”
“那就奇怪了,”大当家咬着话梅,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虎头山这么大,怎么会突然什么都没了?总不能是被山神爷收走了吧?”
张老头没敢接话,他知道大当家也就是随口说说,山神爷那都是老辈人编的故事,当不得真。
“行了,张叔,你先下去吧,”大当家头也没抬,“有消息了梁京儒会直接跟我说,你要是再听到猎户们说什么,也及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