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猛地冲了过去,脚步踉跄却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劲,朝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喊道:“凌夜姐,是你吗?”
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落在那抹玄色身影耳中。
凌夜闻言身形微顿,墨色的长发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一张清冷却带着几分诧异的脸。
当看清冲过来的人是周粥时,她眼底的疏离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喜,快步迎了上去,狠狠将周粥抱在怀里。
周粥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一怔,鼻尖萦绕着凌夜身上淡淡的冷香,那是一种混合着草木与微末魔气的味道,和记忆里那个总带着温和笑意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让他莫名安心。
他能清晰感受到凌夜手臂的力度,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像是在确认他真的安然无恙。
片刻后,凌夜松开周粥,转身看向不远处面色铁青的宁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这个人我带走了。”
宁王僵在原地,目光扫过凌夜身后站成一排的黑衣人。
那些人身形挺拔,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明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让他如芒在背。
他已经是灵海后期,在这越国可以横着走,可面对这些黑衣人,他竟连窥探的勇气都没有。
那是一种如同蝼蚁仰望苍穹般的差距,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纵然有些不满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夜拉着周粥转身离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跟我走吧。”凌夜的声音温柔了许多,拉着周粥的手微凉,却带着稳稳的力量。
周粥用力点头,他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正愁找不到方向,如今见到凌夜,自然满心乐意。
他跟着凌夜走向街角,目光忍不住打量着她。
时隔多日,凌夜似乎变了,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周身萦绕着的气息更是让他心惊。
那是一种远超他认知的强大,仿佛只要她愿意,抬手就能掀翻这片天地。
就在这时,凌夜身边的一个黑衣人突然抬手,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
哨音未落,天空中便传来一阵振翅声,如同惊雷滚动,由远及近。
周粥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鹏鸟正从云层中俯冲而下,羽翼展开足有数十丈宽,羽毛泛着幽暗的光泽,周身缠绕着淡淡的妖气,每一次振翅都带起呼啸的狂风,让地面的尘土漫天飞扬。
鹏鸟稳稳落在街角的空地上,低头看向凌夜,眼神中带着几分温顺,全然没有方才在空中的威慑力。
凌夜拉着周粥,纵身一跃便落在了鹏鸟宽阔的背上,那些黑衣人也紧随其后,动作干脆利落。
周粥坐在鹏鸟背上,手忙脚乱地抓住身边的羽毛,直到鹏鸟再次振翅升空,他才稳住身形,低头看向下方迅速缩小的城镇,心中满是震撼。
坐在鹏鸟背上是种新奇的体验。
风声在耳边呼啸,云层从指尖划过,脚下是连绵的山川河流,以往需要耗费数日才能抵达的地方,此刻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风景。
周粥看着身边神色平静的凌夜,终于忍不住开口:“凌夜姐,那日我被王家的人打晕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
他话未说完,却已将心中的疑惑道尽。那日醒来时,清风寨众人已经看不到活口了,身边空无一人。
凌夜闻言,转头看向周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道:“那日是我的一位前辈救了你,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没能及时带你离开,让你受了委屈。”她顿了顿,望着远方连绵的山脉,缓缓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身负绝脉,这是天生的体质,一旦试图突破灵海境,经脉就会寸寸断裂,必死无疑。”
凌夜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周粥却能听出其中的无奈,“而我,是东海万魔岛的少主。”
“万魔岛?”周粥愣住了,是他没听说过的名字,没想到凌夜还有这一层身份。
凌夜点头,继续说道:“在万魔岛,实力就是一切。当岛中人发现我身负绝脉,终生无法突破灵海境后,很多人便开始动了心思。
他们觉得我不配做少主,暗中勾结,想要夺取我手中的权力,甚至有人想直接除掉我,扶持自己人上位。”
周粥握紧了拳头,他能想象到凌夜在万魔岛所面临的处境,一个被认定“无用”的少主,要在虎视眈眈的敌人环绕下生存,该有多艰难。
“不过,万魔岛的第一任岛主,与我有着相同的绝脉。”凌夜话锋一转,眼底多了几分光亮,“他当年也被所有人不看好,却硬生生靠着自己的能力,将万魔岛发展壮大,成为了让人敬畏的存在。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找到了化解绝脉限制的方法,只是这方法从未对外人透露。”
周粥眼中露出好奇,追问道:“那方法是什么?”
“这就不得不提第一任岛主的伙伴了。”凌夜望着天际,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他有一只一路生死与共的妖兽,名为虎魔。
那虎魔实力强悍,与第一任岛主并肩作战,不知经历了多少厮杀,感情极深。妖兽的寿命本就比人长得多,第一任岛主寿终正寝后,虎魔便离开了万魔岛,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
“不过,虎魔虽离开了,却一直和万魔岛保持着某些联系。”凌夜继续说道,“每隔一段时间,它都会通过特殊的方式,向万魔岛传递一些消息,也会在万魔岛遇到危难时,暗中出手相助。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它传递消息的频率越来越低,岛中人几乎都以为它已经陨落了。”
“妖兽的寿命虽然长久,却也并非永生。”凌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每隔九百年,妖兽都会经历一次大劫,那是从灵魂到肉身的考验,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
虎魔即将面临它的大劫,为了寻找一处安全的闭关之地,它在离开前,将闭关之地的地图交给了当时的万魔岛主,嘱托岛主若是日后万魔岛有人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便可带着地图去找它。”
“可那时的万魔岛,早已不是岛主一个人能做主的了。”凌夜苦笑着摇了摇头,“岛中的长老们各怀鬼胎,都想将地图据为己有,认为虎魔的闭关之地必然藏着宝贝。
岛主无奈,又担心我在岛上遭遇不测,便偷偷将地图交给了我,让我离开万魔岛,自己去找虎魔的闭关之地试试运气。”
周粥这才明白,凌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带着地图,独自一人踏上寻找虎魔的路,前路未知,身后还有追兵,处境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
“我按照地图的指引,一路辗转,最终来到了虎头山,可我在虎头山找了整整半年,都没能找到虎魔的踪迹。
随后我就创建了清风寨。
后面遇到那王家人,我又因为绝脉的限制,实力无法提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里,凌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当时已经不抱希望了,想着与其死在他的手上,不如拼尽全力,就算死也要拉他垫背。
就在我决死之前,强行爆发了体内的魔道灵力,没想到那股灵力竟被地下的虎魔感知到了。
它的闭关之地,就在虎头山的山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