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一个中了破灵之毒、修为大跌的修士,被人当面点破身份和窘境,要么会惊慌失措,要么会恼羞成怒,至少也会露出几分难堪。
可眼前的周粥,却如同没事人一般,神色平静,气度沉稳,仿佛被谈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份心性,这份定力,哪里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更不像是一个沦为“废人”的修士!
中年修士心中对周粥的兴趣更浓了。
他端着白玉茶杯的手指微微摩挲,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带着诛心的力量:“阁下难道真以为,离开七魔岛就能高枕无忧?天龙海域的天龙岛,早在你杀了火龙、抢了白龙之后,就发了绝杀令。
凡是能提着你的头颅去天龙岛的,直接奉为上宾,赏赐三件法宝、一万块灵晶;就算只是提供你的准确行踪,也能换得上千块中品灵晶和一门高阶功法。”
他顿了顿,看着周粥依旧平静的侧脸,眼中轻蔑更甚:“三圣岛更不用说,他们的通缉令更狠,活捉你者,可入三圣岛核心秘境修炼三年;杀了你者,赏赐一株千年灵参和一枚破境丹。至于阴罗岛……”
赵坤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更多的却是嘲讽:“说起来倒是奇怪,阴罗岛偏偏没有对你发布悬赏。或许,在他们眼里,你这个中了破灵之毒、灵海渗漏的废人,已经不值得他们浪费精力了吧?”
他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时发出“当”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就像块没了利用价值的弃子。
暴食老魔虽然之前护着你,可如今你灵海已废,天赋尽失,还得罪了三大顶尖势力,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你,继续与整个东海域为敌?恐怕早就把你当成累赘,默许你离开七魔岛,任你自生自灭了。”
这些话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向周粥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灵海渗漏、沦为废人、被人抛弃,这些都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现实,而他却当着周粥的面,一字一句地揭露出来,语气中的轻蔑与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周粥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中年修士,没有愤怒,没有难堪,甚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他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到底是图什么?”
“图什么?”中年修士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粗犷而张扬,震得房间里的空气都在微微震颤,“自然是好奇啊!我好奇一个沦为废人的天才,面对这么多势力的追杀,是会吓得跪地求饶,还是会做无谓的挣扎?更重要的是——”
他的笑容突然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不瞒你说,如今天龙岛、三圣岛的人,应该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刚才派人传了消息,告知他们你乘坐逐浪舟的准确路线。
而我现在做的,就是拖着你,不让你提前逃掉。”
说到这里,赵坤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等他们赶到,你就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到时候,无论是活捉还是斩杀,我都能从中分一杯羹。至于你……”
他上下打量着周粥,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虽然你之前有可战金身的传闻,但那是你灵脉境大圆满、状态巅峰的时候。如今你中了破灵之毒,灵海渗漏,浑身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虚弱感,恐怕连灵脉境的普通修士都未必打得过,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他之所以敢如此直白地告诉周粥自己的计划,就是因为吃定了周粥现在虚弱不堪,毫无反抗之力。
在他看来,周粥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周粥。
听完赵坤的话,周粥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反而缓缓勾起嘴角,发出一声低沉而清冷的轻笑:“你真觉得,你吃定我了?”
这声轻笑,带着一丝嘲讽,一丝不屑,还有一丝让赵坤捉摸不透的底气,让赵坤心中莫名一突。
但他很快就压下了那丝异样,脸上再次浮现出自信的笑容:“不然呢?难道你觉得,凭借你现在的状态,还能从我手里逃掉,甚至打赢我?”
他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周粥原本放在桌下的右手猛地抬起,指尖泛起一道淡淡的银芒,空间之力瞬间涌动!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灵力的铺垫,一道约莫半尺长、闪烁着银白光芒的空间裂缝,如同凭空出现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撕裂了空气,直刺赵坤的胸口!
空间裂缝出现得太过突然,速度快到了极致,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气息,连周围的光线都被扭曲,房间里的灵力瞬间紊乱,桌椅剧烈震颤,墙壁上的字画纷纷脱落,摔落在地。
“什么?!”
赵坤脸色剧变,眼中的自信瞬间被极致的震惊与恐慌取代。
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粥竟然还能动用如此恐怖的空间之力!
而且这空间裂缝的威力,远比他想象中要强大得多,甚至已经超出了灵脉境修士应有的极限!
他来不及多想,浑身金光暴涨,金身境的护体灵光瞬间展开,如同一层坚固的金色铠甲,护住了全身要害。
同时,他猛地侧身,想要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嗤啦——!”
空间裂缝的速度实在太快,赵坤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但还是慢了半拍。
只听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响起,空间裂缝狠狠斩在了他的胸口。
金色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空间之力蛮横地涌入他的体内,撕扯着他的经脉、肌肉和骨骼。
“噗——!”
赵坤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