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十三躺下时天已微亮，窗外的晨雾裹着寒意，透过窗缝钻进来，落在他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手臂的伤口还在跳着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肌肉，让他没法沉下心入睡，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探子的话——格雷和摩根勾结，洛克要去科纳克里港，峰会当天腹背受敌。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青锋发来的消息，说已经到了科纳克里港，正在港口附近的废弃仓库设埋伏，受伤的兄弟也安排了医生，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指尖划过屏幕，又点开小瑾的对话框，想发句“好好休息”，犹豫了几秒，还是删掉，只留下一个简单的句号——他怕吵醒她，更怕自己的牵挂，会让她多一分担忧。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咚咚”两声轻响，力道很轻，像是怕打扰他。朱十三立刻睁开眼，目光扫向门口，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随即又柔了下来——不用想，肯定是小瑾。
“进来吧，门没锁。”他坐起身，尽量放轻动作，避免扯到伤口。
门被轻轻推开，小瑾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头发还湿着，显然是刚洗过，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显得格外乖巧。她看到朱十三已经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三哥，我没吵到你吧？我看天快亮了，就给你做了点吃的，还有……我给你缝了缝风衣上的破口。”
她说着，走进来，把布包放在床头，打开来——里面是两个热气腾腾的三明治，还有一件黑色风衣，正是朱十三昨天沾了血的那件，袖口和下摆的破口处，缝着细细的线，针脚不算整齐，甚至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第一次做。
朱十三拿起风衣，指尖蹭过针脚，粗糙的线感带着小瑾的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暖得他眼眶微微发热。他低头看了看小瑾的手指，指腹上有两个小小的针孔，还泛着红，显然是缝衣服时不小心扎到的。
“怎么不叫厨房的人缝？非要自己动手，扎到了吧？”朱十三抓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摸着那两个针孔，语气里带着责备，目光却柔得能滴出水来，随即又沉下去，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下次别再做这些了，你的手要练刀，要开枪，不能受伤。”
“不疼的，”小瑾把手抽回来，藏在身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厨房的人缝得太整齐了，不像我缝的，我想着你穿这件风衣去巴黎，带着我缝的破口，就像我陪着你一样，你就不会太孤单了。而且我练刀的时候，青锋哥说，手上磨出茧子、扎到针，都是常事，不算受伤。”
朱十三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暖又酸。他知道，小瑾是想以自己的方式陪着他，想告诉他，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后面哭的小姑娘了。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面包里夹着煎蛋和火腿，还有一点山药碎，显然是特意加的，和昨天的粥一样，都是为了补他的身体。
“好吃，比厨房做的还好吃。”朱十三点点头，语气里满是真诚。
小瑾听到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只得到表扬的小猫：“那你多吃点，等会儿还要去跟小张哥对接，下午还要看巴黎峰会的会场图纸，别饿着肚子。”
两人正说着，朱十三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小张的声音带着急切，打破了房间里的温馨：“十三哥，不好了！拉各斯那边出问题了！我们盯着格雷的兄弟，刚才跟丢了，而且刚才查到，格雷昨天不仅见了摩根的人，还见了几内亚的一个军火商，好像在买火箭筒，不像是要跟摩根一起转移黄金，倒像是想自己独吞！”
朱十三手里的三明治顿了一下，眼底的暖意瞬间褪去，目光扫向窗外的晨雾，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手指紧紧攥着对讲机，指节泛白：“果然有猫腻。格雷这老狐狸，根本不是想跟摩根勾结，是想利用我们和摩根两败俱伤，再用军火商的人抢走黄金，独吞好处。小张，你立刻让拉各斯的兄弟，去查那个军火商的仓库，看看格雷买了多少火箭筒，还有他的藏身地点，一定要找到他，别让他跑了！”
“明白！十三哥，但是跟丢格雷的兄弟，刚才在街头被人偷袭了，手臂被砍了一刀，现在躲在一个小诊所里，格雷的人还在外面搜，我已经派了两名精锐过去支援，要不要再派点人？”小张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朱十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人手紧张，青锋带着五名精锐在科纳克里港，他要带五名去巴黎，酒庄还要留护卫，要是再派多的人去拉各斯，万一摩根趁虚而入，酒庄和小瑾就危险了。他沉默了几秒，大脑飞速运转，目光落在小瑾身上，见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了决定。
“不用再多派，让那两名精锐先去救回受伤的兄弟，然后跟着格雷的线索查，别靠太近，一旦找到格雷的藏身地点，就先盯着，别动手，等我从巴黎峰会回来，再亲自去解决他。”朱十三的语气坚定，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另外，让诊所的医生好好处理兄弟的伤口，别留下后遗症，费用我们来出，他的家人要是有需要，也一并照顾好。”
“好！十三哥，我这就去安排！”小张挂了对讲机。
朱十三放下对讲机，看着小瑾，语气又柔了下来：“别担心，小张会处理好的，拉各斯的兄弟不会有事。”
“我知道，”小瑾点点头，却还是抓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十三哥，格雷这么狡猾，你去巴黎一定要小心，还有摩根，他肯定会耍很多花样，你别中了他的计。”
“放心，哥不会让他得逞的。”朱十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纱布上，“今天别练刀太用力，让护卫陪着你，练一会儿就歇一会儿，要是伤口疼，就立刻停下来，知道吗？”
“知道啦！”小瑾用力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递到朱十三手里，“这是我昨天让酒庄附近教堂的神父求的，说能保平安，你带着去巴黎，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朱十三接过平安符，小小的一个，用红绳系着，摸起来软软的，里面像是塞了棉花和草药。他把平安符放进风衣内袋，贴在胸口，语气认真：“好，哥带着，等哥回来，就还给你，到时候你再给哥求一个，求我们都平平安安。”
小瑾看着他把平安符收好，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走：“走，我陪你去跟小张哥对接，对接完了，我陪你看会场图纸，我虽然不懂这些，但可以给你递水呀！”
朱十三没拒绝，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手臂的伤口偶尔扯到，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却没说一句话——他不想让小瑾担心，更想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时光，等去了巴黎，面对的就是刀光剑影，再也没有这样的安稳。
到了大厅，小张已经在等着了，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还有一张巴黎金融峰会会场的图纸。朱十三坐在沙发上，小瑾坐在他身边，给他递了一杯温水，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十三哥，这是巴黎会场的图纸，主会场在三楼，摩根的座位在你左边第三排，他的贴身护卫大概有五个，都藏在会场的角落里，伪装成工作人员。巴黎警方说，会派十个人在会场外守着，五个在会场内巡逻，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就多查了查，发现其中一个巡逻的警官，最近跟摩根的手下见过面，可能被买通了，是内鬼。”小张把图纸铺在茶几上，指着上面的标记，语气凝重。
朱十三的手指落在图纸上，顺着主会场的通道、出口、角落一点点划过，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大脑飞速运转——内鬼的存在，意味着警方的部署可能会泄露，摩根说不定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甚至反过来利用警方的人设陷阱。
“这个内鬼，你有没有查到他的具体位置？巡逻路线是什么？”朱十三的语气冰冷，手指停在图纸上一个标记“巡逻点3”的位置。
“查到了，他叫皮埃尔，负责三楼会场的东侧巡逻，每十分钟走一圈，路线是从东侧门到主舞台，再绕回东侧门。我还查到，他跟摩根的手下约定，峰会当天，要是摩根动手，他就故意拖延报警，还会打开东侧的后门，让摩根的增援进来。”小张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警服，身材高大，眼神阴鸷，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朱十三看着照片，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很好，既然他想当内鬼，我们就利用他。小张，你去跟巴黎警方说，让皮埃尔的巡逻路线不变，但是把他的巡逻时间改成五分钟一圈，另外，让警方多派两个人，藏在东侧门附近，假装是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一旦皮埃尔打开后门，就立刻控制他，同时堵住摩根的增援。”
“明白！十三哥，那摩根那边，要是知道我们改了时间，会不会起疑心？”小张有些担心。
“不会，”朱十三的手指又回到图纸上，指着主舞台旁边的一个隐蔽角落，“我们在这个角落装一个微型摄像头，对着皮埃尔的巡逻路线，要是他跟摩根的人联系，我们就能拍到证据，到时候不仅能解决皮埃尔，还能反过来证明摩根买通警方，让他更难翻身。另外，你让我们伪装成工作人员的精锐，提前一天进入会场，把摩根藏在会场里的窃听器都找出来，然后换一批我们的窃听器，让摩根听到我们的‘假计划’。”
“十三哥，这个主意好！”小张立刻点头，把朱十三的安排记在本子上。
一旁的小瑾，虽然听不懂图纸上的标记、巡逻路线这些，但看着朱十三冷静分析、运筹帷幄的样子，心里的担忧又少了几分，她知道，朱十三从来不会打没准备的仗，就算有内鬼，他也能想出办法应对。
对接完事情，小张就去忙了，大厅里只剩下朱十三和小瑾。小瑾见朱十三还在盯着图纸看，就起身给他续了杯温水，然后走到大厅中央，拿起昨天青锋教她用的短刀，开始练刀。
她的动作还很生涩，握刀的手偶尔会发抖，转身、劈砍、收刀的动作也不够连贯，练了没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汗，手腕上的纱布也微微渗了点红。朱十三抬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紧绷的手腕、认真的眼神上，心里又暖又疼——她明明伤口还没好，却还是这么努力地练刀，只是想变强，想能帮到他。
练到第五遍的时候，小瑾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手腕一软，短刀差点掉在地上，她疼得皱了皱眉，却还是咬着牙，重新握紧刀，继续练。
“别练了，休息一会儿。”朱十三站起身，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短刀，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果然，纱布已经被血浸湿了，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我没事，十三哥，再练两遍就好，青锋哥说，练刀要坚持，不然学不会的。”小瑾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朱十三攥得紧紧的。
“伤口都裂开了，还练什么？”朱十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纱布，果然，伤口处的皮肤又崩开了，渗着鲜红的血，看起来格外刺眼。他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的纱布，轻轻给她包扎，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你想变强，哥知道，但也不能拿自己的伤口开玩笑。等你伤口好了，哥天天陪你练，教你最实用的刀法，现在，乖乖休息，别再练了。”
小瑾看着他认真包扎的样子，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不练了。那我下午陪你看窃听器的型号，我虽然不会装，但可以帮你递工具呀！”
“好，”朱十三笑了笑，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却裹着满满的暖意，“下午让你帮我递工具。”
下午的时候，小张送来了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的型号，还有皮埃尔的详细资料。朱十三和小瑾坐在大厅里，一起整理这些东西，小瑾帮他把资料分类放好，递工具、递水，做得有模有样。偶尔朱十三遇到不确定的地方，会跟小瑾说两句，比如“这个窃听器要藏在桌子底下，才不会被发现”，小瑾就认真听着，偶尔还会问一句“那要是被摩根的人找到了怎么办”，朱十三就耐心跟她解释，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傍晚的时候，小张又传来消息，说拉各斯的兄弟已经被救出来了，皮埃尔那边也同意了改巡逻时间，摩根的人果然没起疑心，还在跟皮埃尔确认“拖延报警”的事，已经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朱十三松了口气，刚要跟小瑾说这个好消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巴黎。他皱了皱眉，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正是亨利·摩根。
“朱十三，明天就要见面了，是不是很期待？”亨利·摩根的声音里满是嘲讽，“我听说，你很疼那个叫小瑾的小姑娘？昨天酒庄的偷袭，没伤到她吧？对了，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是她上次手腕受伤的样子，看起来真可怜，要是明天峰会你不来，或者敢耍花样，我就派人再去看看她，这次，可就不是只伤手腕这么简单了。”
电话那头，还传来了照片的彩信提示音，朱十三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小瑾手腕流血的照片，背景是酒庄的房间，显然是上次小瑾受伤时，摩根的人偷偷拍的。
一旁的小瑾，也看到了照片，脸色瞬间白了，却还是立刻抓住朱十三的手，小声说：“十三哥，我不怕，你别听他的，明天该去就去，别因为我耽误了计划。”
朱十三握着小瑾的手，指尖传来她的颤抖，心里的戾气瞬间翻涌而出，他对着电话，语气冰冷，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亨利·摩根，你要是敢动小瑾一根头发，我就算追到地狱，也会杀了你。明天峰会，我会去，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哈哈哈，我等着！”亨利·摩根的笑声里满是狂妄，然后挂了电话。
朱十三放下手机，看着小瑾苍白的脸，心里满是心疼，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温柔：“别害怕，哥不会让他伤害你的，酒庄的护卫已经加强了戒备，小张还派了两个人留在酒庄，没人能伤到你。”
“我真的不怕，”小瑾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十三哥，明天你去峰会，一定要小心，别为了我冲动，我会在酒庄里好好养伤，好好练刀，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山药粥，还陪你练刀，好不好？”
“好，”朱十三点头，把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短刀递给小瑾，刀身泛着冷光，刀柄上还有他的指纹，“这把刀，哥用了五年，很锋利，你带着，要是有人闯进来，就用它保护自己，记住，别硬拼，等护卫来帮忙。”
小瑾接过短刀，紧紧握在手里，刀身虽然凉，但她却觉得很安心：“十三哥，你也要带着我的平安符，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嗯，哥带着。”朱十三把风衣穿上，小瑾帮他把衣领整理好，又检查了一遍他内袋里的平安符，确认还在，才放心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朱十三就要出发去巴黎了。小瑾跟着他走到酒庄门口，看着他上了车，车发动的时候，她突然跑过去，趴在车窗上，大声说：“十三哥，我等你回来！”
朱十三探出头，看着她站在晨雾里的身影，小小的一个，却格外坚定，他挥了挥手，语气认真：“等我回来！”
车渐渐远去，小瑾站在原地，直到车的影子消失在晨雾里，才握紧手里的短刀，转身回了酒庄——她要好好养伤，好好练刀，等朱十三回来，让他看到一个更强的自己。
而朱十三坐在车里，手放在内袋里，摸着那个小小的平安符，目光望向巴黎的方向，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他知道，峰会当天，就是他和亨利·摩根、格雷、洛克决战的开始，这场仗，他必须赢，不仅为了兄弟，为了黄金，更为了那个在酒庄里，等着他平安回去的小瑾。
车窗外的晨雾渐渐散去，太阳慢慢升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却照不进朱十三眼底的沉郁。他闭上眼，脑海里开始推演峰会当天的每一个细节——皮埃尔的控制、摩根的反击、窃听器的作用、精锐的配合，还有拉各斯的小张、科纳克里港的青锋，每一步都不能错。
等他再次睁开眼，车已经驶上了前往巴黎的高速公路，远处的城市轮廓渐渐清晰。朱十三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目光所到之处深邃如刀——亨利·摩根，格雷，洛克，今天，我们终于要见面了，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