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烈部落的临时盟约,如同在磐石聚落西面筑起了一道无形的缓冲壁垒,虽非坚不可摧,却暂时隔绝了兵戈之祸。聚落得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内部建设、修炼提升以及对东西两大威胁的监控之中。窥天镜日夜不停地运转,记录着西面那团暗红能量的每一次悸动,以及东面死寂灰雾的翻腾变化。
张炁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白日里,他或与烈派来的使者(通常是那位伤势渐愈、心存感激的石皮)进行艰难却富有成效的交流,试图更深入地理解死寂之焰与天门能量的特性;或指导工匠们尝试融合黑石的金属处理技术和磐石的符文体系,打造性能更优的武器甲胄;或与巫母推演丹方,尝试炼制能中和、缓解死寂能量侵蚀的丹药。
夜晚,他则沉浸于修炼与研究中。筑基期的修为逐渐稳固,对混沌真元的掌控愈发精妙。凌空飞行已不再是耗力之举,变得如臂使指,他甚至能尝试在空中进行短距离的急速变向和悬停。对黑色碎片的研究也更加深入,虽仍不敢直接引动那死寂能量,但对其运行法则的摹仿与借鉴,使得他优化后的《五行炼炁法》效率更高,真元凝聚速度加快,对五行生克的理解也更为透彻。
这一日,张炁正于静室中尝试将一丝水属性真元与木属性真元依照特定比例融合,模拟“水生木”的相生之理,以期创造出效果更温和、持续恢复力更强的治疗术法。门外忽然传来藤略显急促的声音。
“导者,狩大叔让我请您过去一趟。巡逻队在清理东面战场边缘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张炁收功,打开门。
藤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许困惑和好奇:“嗯,不是黑石部落的,也不是我们见过的任何部落的人。他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不醒,穿着……像是用某种大鱼皮做的衣服,身上还有很多贝壳和奇怪的水草……是从东面那片‘禁地’沼泽地方向漂过来的。”
东面禁地沼泽?那片区域因终年弥漫毒瘴、遍布险恶泥潭且常有怪异生物出没,一直被磐石列为禁区,极少深入。竟然有人能从那个方向过来?
张炁立刻起身:“带我去看看。”
在聚落边缘临时搭建的医疗棚里,张炁见到了那个“奇怪的人”。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子,皮肤因长期浸泡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却又带着风吹日晒的粗糙痕迹。他黑发编成无数细辫,夹杂着彩色的贝壳和小颗珍珠。身上穿着鞣制过的、闪着细密鳞光的深灰色鱼皮衣,此刻已有多处破损,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那并非野兽撕咬或武器砍伤,而更像是某种强酸腐蚀和巨大压力造成的撕裂伤。他气息微弱,眉头紧锁,仿佛在昏迷中仍承受着巨大痛苦。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裸露的手臂和脸颊上,有着淡淡的、如同波浪般的蓝色纹身,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这是……”张炁眼神一凝,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伤者和装扮。他蹲下身,指尖搭上对方冰冷的手腕,一丝温和的混沌真元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体内。
真元入体,张炁立刻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排斥力和混乱!这股力量并非死寂能量,而是另一种属性的狂暴水元之力,冰冷、肆虐,在其经脉横冲直撞,不断破坏着生机。同时,他还感知到一种阴寒的毒素正在侵蚀其五脏六腑。
“好重的伤,好古怪的力量残留。”张炁眉头紧锁。此人能在那般重伤下漂流至此,体质绝非寻常。
“巫母,取银针和金疮灵膏来。藤,准备热水和干净麻布。其他人退开些。”张炁沉声吩咐,迅速进入状态。
他先是运转混沌真元,护住其心脉,吊住最后一口气。随后,取出银针,依照《内经》理论,精准刺入其周身大穴,疏导那狂暴的水元之力,减缓其破坏速度。接着,他又取出自己新近炼制的、蕴含一丝“净化”意境的【清蕴丹】,捏碎后以温水化开,小心撬开其牙关,喂服下去。
丹药入腹,柔和的白光微微泛起,与那蓝色的水元之力以及阴寒毒素相互纠缠、抵消。伤者痛苦的表情似乎舒缓了一丝。
处理完内伤,张炁又开始清理其外伤。那些腐蚀伤口极其棘手,普通金疮药效果甚微。张炁想了想,取出一点地火莲的粉末(性极热,可克制阴寒),混合着金髓蕨汁液(蕴土元,可中和酸性,促进愈合),小心翼翼敷在伤口上。
滋滋…… 伤口与药粉接触,发出轻微声响,冒起丝丝白气。伤者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但伤口那可怕的腐蚀迹象竟然真的被遏制住了!
“有效!”藤在一旁惊喜地低呼。
张炁不敢怠慢,全神贯注,以真元辅助药力化开,一点点清理创面,敷药包扎。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才勉强将伤者的伤势稳定下来。
“能否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张炁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吩咐道,“将他移至静室,好生看护,若有变化,立刻报我。”
此人的出现,带来了太多的疑问。他从何而来?为何会受如此古怪的伤势?东面的禁地沼泽之后,难道还有别的部落?甚至……是海洋?那些波浪纹身又代表着什么?
接下来的两日,张炁一边处理族务,一边不时来看望这名昏迷的伤者,调整药方,以真元助其化解体内残留的异种能量和毒素。
终于在第三日清晨,伤者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 initially 充满了迷茫和警惕,待看到陌生的环境和面前的张炁、藤等人时,立刻变得锐利起来,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痛得闷哼一声。
“你伤势未愈,不宜妄动。”张炁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同时示意藤端上一碗温热的药粥。
伤者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目光尤其在张炁身上停留许久,似乎感受到他体内那深不可测却又中正平和的力量。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妥善包扎的伤口,眼中的锐利稍稍减退,用沙哑而古怪的口音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
这语言无人能懂,并非黑石语,更非磐石语,音调起伏很大,带着某种水流般的韵律。
岩尝试用已知的几种部落方言与之交流,皆告失败。
张炁想了想,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小团温和的水球,又凝聚出一小簇火苗,然后指向对方,又指向东面,做出一个漂流而来的手势。
伤者看着那精妙操控的水球与火苗,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似乎理解了张炁的意思。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东方,然后双手做出一个巨浪翻涌、然后被撕裂的动作,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最后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做了一个吞噬的手势。
接着,他指向张炁,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绷带和旁边的药碗,单手抚胸,微微躬身,表达感谢。
虽然语言不通,但简单的意思已经传达:他来自东面的大海,遭遇了巨大的灾难(可能是海啸或恐怖海兽),身受重伤,漂流至此,感谢相救。
“来自大海……”张炁与狩、岩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洪荒世界的广阔,再次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东面那片被视为禁地的沼泽之后,竟然真的连接着无垠的大海!而海中,也有文明存在!
就在这时,伤者似乎注意到了藤身上佩戴的一枚用来辅助感知能量的、被打磨光滑的元炁结晶。他眼睛猛地一亮,激动地指着那结晶,又指着自己手臂上的波浪纹身,急促地说着什么,似乎在强调两者的关联。
藤福至心灵,尝试将一丝微弱的水属性元炁注入那结晶中,结晶顿时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晕。
伤者见状,更加激动,连连点头,他挣扎着,用手指蘸了点水,在石床上艰难地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那是一个浪花托起一颗发光宝石的图腾!
他指着这图腾,又指着自己,脸上露出了自豪而急切的神情。
这个来自大海的伤客,似乎因为元炁结晶,将磐石误认为了某种与他的族群有渊源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