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传讯符持续发烫,那微弱却急促的光芒,分明是碧波部落遭遇极大危难时才会动用的最高预警!张炁眉头紧锁,立刻结束了修炼。碧波部落虽与磐石关系微妙,暗藏那神秘的“潜猎者”,但终究是重要的贸易伙伴和信息来源,更是抵御未知海上威胁的可能屏障,绝不能坐视其覆灭。
他迅速返回聚落,将情况告知狩。狩同样面色凝重:“碧波遇险?会是何种灾难?海中巨兽?还是…那些‘潜猎者’内乱?”
“皆有可能。”张炁沉声道,“但既发来求救信号,我等便不能置之不理。烈!”
“在!”烈早已摩拳擦掌。
“点齐二十名净炎队精锐,携带所有新型符箓丹药,随我出发!狩,聚落防务交给你,警惕东面和西南方向!”
“首领,你的伤…”狩担忧道。
“无妨,已恢复几分战力,足以应对。”张炁摆手,眼神锐利。他虽然境界跌落,但经验、神识以及对力量的运用技巧仍在,配合混沌雷尺和新型符箓,短时间内爆发出的战力依旧不容小觑。
很快,一支精悍的小队集结完毕。在张炁的带领下,众人沿着之前贸易探索出的安全路径,急速向海岸线方向奔去。
越靠近海岸,空气中的腥咸味越发浓重,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和焦糊味。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鸣与嘶吼声,令人心悸。
当他们赶到碧波部落所在的珊瑚礁湾时,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原本搭建在巨大珊瑚礁上的简陋村落已是一片狼藉,许多房屋倒塌燃烧,残留着焚焰与另一种阴冷能量碰撞的痕迹。海湾中漂浮着破碎的木筏和几具巨大的、形似章鱼却布满骨刺的恐怖海兽尸体。
部落的战士正在一位浑身是血、却依旧挥舞着珍珠骨杖怒吼指挥的老长老(正是之前贸易那位)带领下,与一群敌人浴血奋战。而那些敌人,并非预想中的海怪,而是另一群碧波部落装束,但眼神狂热麻木、皮肤下隐隐有黑色纹路蔓延的——被侵蚀控制的本族之人!他们显然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疯狂地攻击着自己的同胞。
而在战团外围,三名穿着与之前山谷中遭遇的体修相似、但气息更加阴冷诡谲的“潜猎者”,正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手中握着一种仿佛由黑色珊瑚制成的奇异法器,不断散发出操控人心的诡异波动。为首一人,正是当初在贸易时被张炁点破身份的那个佝偻身影!此刻他站得笔直,脸上带着残酷的冷笑。
“果然是这些家伙内乱!”烈低吼一声,就要带人冲上去。
“且慢!”张炁拉住了他,目光扫过战场,“那些被控制的战士眼神空洞,并非本意。擒贼先擒王,目标应是那三个‘潜猎者’!净炎队,集中火力,干扰他们的法器!其他人,随我救人!”
命令下达,训练有素的净炎队战士立刻掷出燃烧的焚焰长矛,精准地射向三名“潜猎者”手中的黑色珊瑚法器。焚焰至刚至阳,对那阴冷诡异的能量有着天然的克制力,顿时打得法器光芒乱颤,那操控人心的波动也为之一滞。
被控制的碧波战士们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和混乱起来。
“就是现在!救人!”张炁低喝,身先士卒,混沌雷尺一挥,一道雷光分开人群,直冲那三名“潜猎者”。烈则咆哮着带人冲入战团,将那些陷入混乱的被控战士与真正的碧波战士隔开,避免他们自相残杀。
“又是你!”那为首的“潜猎者”看到张炁,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显然没料到磐石部落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这位首领明明气息大不如前,竟还敢主动出手!他立刻放弃操控法器,与另外两人一同迎向张炁,周身爆发出阴冷刺骨的能量,化作道道黑色水箭射来!
张炁面色不变,混沌雷尺舞动,雷光交织成网,将黑色水箭尽数挡下。他虽然真元远不如前,但神识强大,对力量的运用妙到毫巅,总能以最小的消耗化解对方的攻击。同时,他不断掷出【小净化术】符箓,白光所过之处,被控制的碧波战士眼中的黑气便消散几分,逐渐恢复清明。
战局瞬间扭转!有了磐石生力军的加入,尤其是净炎队对“潜猎者”的牵制和张炁的精准净化,碧波部落压力大减,开始反击。
那三名“潜猎者”越打越心惊,他们发现这位磐石首领虽然力量层次似乎跌落了,但战斗技巧和那柄雷尺的威力却极其难缠,更别说旁边还有一群悍不畏死、火焰犀利的战士虎视眈眈。
“撤!”为首的“潜猎者”见事不可为,果断下令。三人虚晃一招,猛地向后跃入海中,身形如同融入海水般瞬间消失不见。
失去了操控者,剩余的被控战士很快被净化制服。海湾内的战斗渐渐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和悲泣的碧波族人。
老长老在族人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到张炁面前,老泪纵横,竟要屈膝下拜:“多谢…多谢磐石首领…救命之恩!若非贵部及时赶到,我碧波部落…今日便要除名了!”
张炁连忙扶住他:“长老不必如此,唇亡齿寒之理,张某深知。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潜猎者’…”
长老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悲愤与后怕:“他们…他们是‘深渊之子’!信奉深海邪神,早已背叛了海之母的教诲!多年来一直潜伏在部落中,暗中发展信徒。此次天地剧变,海洋愈发危险,他们便趁机发难,试图用那邪法控制所有族人,献祭给所谓邪神,换取力量…若非贵部…”
他话语哽咽,再次深深行礼,随后仿佛下了巨大决心,对身后族人示意。一名碧波战士捧着一个巨大的、用某种湿润水草严密包裹的蚌壳走了过来。
长老亲手打开蚌壳,刹那间,柔和而浓郁的蓝色光华溢出,将周围映照得如梦似幻。蚌壳中,静静躺着三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仿佛由最纯净的蓝宝石凝结而成的珍珠,珍珠内部,似乎有液态的星光在缓缓流淌,散发出令人神魂沉醉的宁静气息。
“此乃我碧波部落世代守护的至宝——‘海魂心珀’。”长老郑重道,“唯有在部落最古老的祭坛中,经历千年潮汐蕴养方能凝结,蕴含最精纯浩瀚的生命水元与宁静魂力,能滋养一切本源损伤。老朽无能,愿以此宝,答谢贵部救命之恩,恳请首领收下!”
张炁感受到那“海魂心珀”中蕴含的、远超北面灵泉的磅礴而温和的能量,尤其是其中那滋养神魂、弥补本源的特性,正是他目前最急需的!此物或许真能助他修复道基,重凝金丹!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推辞:“既然如此,张某便愧领了。此恩,磐石铭记于心。日后碧波部落但有所需,磐石必不推辞!”
收下海魂心珀后,张炁又令随行的巫母和藤协助碧波部落救治伤员,处理后续事宜。
带着宝物返回聚落,张炁立刻闭关。他取出一枚海魂心珀,置于掌心,运转功法缓缓吸收。顿时,一股浩瀚如海、却又温和无比的纯净能量涌入体内,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滋润着每一寸干涸的经脉,修复着那破碎的道基裂痕。更神奇的是,那股能量直抵神魂深处,如同最温柔的手,抚平了一切因金丹破碎带来的暗伤与疲惫。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那枚沉寂许久的、布满裂纹的金丹,竟然开始微微震颤,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黯淡的光芒重新亮起,虽然远未恢复全盛,却已然焕发出新的生机!
照此速度,完全恢复甚至更进一步,也并非遥不可及!
出关之后,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力量感,张炁心中感慨万千。此次救援碧波,虽是义举,却也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回报。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在这洪荒乱世,独善其身绝非长久之计,合纵连横、互助互利,方能走得长远。
他看着聚落中井然有序的众人,看着传道阁内刻苦修炼的弟子,看着工造司、丹堂、符殿不断产出的新成果,一个更加宏大、超越部落联盟形式的构想,自然而然地在他心中浮现。
他将狩、烈、巫母、藤、岩等核心成员召集起来。
“如今危机四伏,东有巢穴,西有天门,南有海患,暗处还有那‘深渊之子’与神秘体修。我磐石一族,虽奋力自强,然势单力薄,终有极限。”张炁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众人,“碧波部落之事,可见团结互助之重要。然部落联盟,松散无力,易生变故。”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在洪荒从未有过的词汇:“我欲,创立一‘宗门’!”
“宗门?”众人面面相觑,对这个词感到陌生而困惑。
“然也。”张炁解释道,“此非简单联盟。宗门之内,不分部落出身,唯以道行、贡献论高低。有教无类,系统传承修炼之法、丹符器阵之艺。有规有矩,赏罚分明。集众之力,共探大道,共御外敌!如同将传道阁、丹堂、符殿、工造司、战堂融为一体,却又更加严密、有序、强大!我磐石为根基,亦可吸纳如碧波这般理念相合、共抗危难的部落加入,成为宗门一员,共享资源,共担责任!”
他描绘的蓝图,让所有人听得心神激荡,又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这完全超越了部落时代的观念,是一个更加先进、更有凝聚力的组织形式!
“若成宗门,何以名之?”狩深吸一口气,问道。
张炁望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无尽洪荒,缓缓道:“我等于此界筚路蓝缕,辟道筑基,所求不过一线生机,为人族开万世太平。便叫——‘人道宫’!”
人道宫!以人族之名,立道统之宫!
众人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沉甸甸的责任与豪情自心底涌起。
“好!俺老烈第一个赞成!”烈猛地一拍大腿,“早就该这样了!以后打架也有个响亮名号!”
狩、巫母、藤、岩等人也纷纷点头,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创立宗门的念头,如同种子,在此刻悄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