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锁撬开,进屋之后打开手电筒开始翻找,在最里面的这张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介绍信和公章。
顺利拿到两张空白的介绍信,锁门出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两辈子都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其实江南也有点心虚。
第一个地方就拿到了介绍信,下午踩点的另外两处就不用再过去了,二人直接回招待所。
“麻烦问一下,去宋家浜大队是走这条路吗?”
江南拦住了一个赶驴车的大爷。
“前头就是,我就是宋家浜大队的,恁去俺大队是有啥子事哟?”
对面是两个年轻的小丫头,大爷并未起戒心,只是在脑子里寻思这是谁家的亲戚,一看就是城里过来的。
“大爷,您就是宋家浜大队的啊?这次可算是问对人了”
杨月故作惊讶,发挥她的自来熟性格亲热地上前搭话,其实她们早就问清了去宋家浜大队怎么走。
两个外人贸然过去势必会引起当地社员的猜疑,看这个大爷是往宋家浜大队方向走的,才特意拦下的他。
在此之前她们已经是拦了好几个行人了,总算是问到了一个宋家浜的社员。
“嗯,恁是干什么的?”
大爷清了清嗓子,绷着脸用操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发问。
大爷口音虽重,可不妨碍她们听懂,北方官话大同小异,并不难理解。
“大爷,我俩是从盛都过来找我们姑奶的,我爷小时候跟着太爷爷他们逃难经过这里”
“怕养不活,就把最小的姑奶送给了咱们这边的一户人家养”
“现在爷爷病重,想再见小姑奶一面,家里长辈都脱不开身,就让我们姐妹两个过来了”
杨月声情并茂声音里还夹杂着哽咽,若非江南知道内情,只怕真的要相信了。
这是两个人提前商量好的理由,杨月家人是被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的。
作为被严格监管的对象,她们若是直接过去探望,这些带来的东西,只怕一成也落不到杨月家人手里,只能采取这种迂回的办法了。
“这是我们的介绍信,您看下”
为了打消大爷的疑虑,江南主动把两人的介绍信递过去。
这本来就是空白介绍信她们自己加工的,还不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行,拿我瞅瞅”
大爷接过来把纸拿的远远的,身体后仰,眯上眼睛皱起眉头假装很认真地看。
余光一直在留意面前这两个人,看这俩姑娘态度坦然眼神清正,不像是什么坏分子,大爷放下心来。
“恁姑奶奶是送给了哪家嘞?”
那些年是乱的很,妻离子散也是常有的事,大爷想起小时候,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对于两人的说法并没怀疑。
“太爷太奶走的早,爷爷那时候年纪小不怎么记事,只知道姑奶奶被送给了一户姓宋的人家”
江南在一旁解释道,这个姑奶奶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不存在的人物,越模糊越好。
“那这可难找了”
大爷摇摇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个年代的老人还在世的已经不多了,没有具体姓名,不好打听着呢。
“可不是嘛,听说咱们宋家浜姓宋的人家比较多,我们姐俩就想过去问问,这是我们从家带过来的糖,您留着甜甜嘴”
杨月说着从包里抓了一把小白兔奶糖热情地塞给大爷,完全不容人拒绝。
“那上车吧,我拉恁到队里问问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爷豪爽朝后一摆手,招呼两人上车。
他认得这糖,一斤好几块钱呢,他家条件好都不舍得买。
这姑娘是个大方人,他把糖装口袋里一颗也不舍得吃,要拿回去哄小孙子的。
其实宋大爷根本不看好这俩城里来的姑娘能找到人,过去了这么多年,只知道人被送给了一户姓宋的人家。
除了宋家浜大队,其他大队也不是没有姓宋的,送出去的还是个姑娘家,到了年纪就得出门子。
现在也是能当奶奶的岁数了,人还在不在都两说,上哪里问去呦,只是这话就不好说出来打击人家了。
“麻烦您嘞!”
谢过大爷之后,杨月和江南两人默契往车上扔行李,找地方坐下。
——————————
“叔爷,这俩姑娘是哪里来的?”
看见有生面孔过来,大队口查岗的民兵队员上前来询问情况。
“……情况就是这样,姑娘,恁把介绍信拿出来叫俺大侄看下吧”
大爷把来龙去脉说明清楚之后,还不忘让人再看一下她们的介绍信。
其实他大字不识几个,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前面是装样子唬人的。
江南和杨月两人把介绍信递过去,任由他检查,一点也不心虚。
“叔爷,那你带她们进去吧”
介绍信没问题,又是两个年轻小姑娘,因此她们很快就被放行了。
“两位姑娘,我先拉恁去俺家,叫恁大娘带恁去各家打听打听”
他就说没问题嘛,活了几十年,他看人的眼光那可是从来都没有出错的。
这俩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车头赶车的大爷颇为自得地摇头晃脑。
“大爷,我们都听您的”
杨月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答应道,对付这些长辈她自有一番心得,他们就喜欢听话懂事的小辈。
听了这话的大爷果然眉开眼笑起来,对杨月和江南二人的态度也更为亲近。
宋大爷跟宋大娘说了她俩的来意之后,淳朴大方的宋大娘当即放下手头的活计,带着两个姑娘出门。
先去了队里几个年长的老人家里,那个年头的事,还是得问这些经历过的老人。
虽然她们两人心知肚明这只是个借口,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两人老实跟着宋大娘出门。
队里有两个生人过来,没多时她们身边就围了一堆凑热闹的社员。
“这俩丫头可俊,老马这是恁家哪个亲戚嘞?”
一个年纪跟宋大娘相仿的妇女凑上前来打听来人,宋大娘娘家姓马。
“去你嘞!这可不是俺家亲戚,人是从城里过来寻她们姑奶奶的”
宋大娘白了这妇人一眼,老马老马,当着外头人也不知道给她留点面子,等人走了她非得骂这个嘴损的婆子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