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时人写姓名,春风引路入京城。
自年前,秋闱中榜的举子们陆陆续续的到达了京都,至二月初,多数已经入住了京中各客栈酒楼或者租赁小屋各自准备着几日后的春闱。
京都各家的客栈已经都入住满了,不论是一日豪掷几两甚至是几十两的上等好房还是一屋几十人几乎都挤满了床的大通铺都已经没能再收客人了,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都是这般盛景,几乎是奔赴前来的举子,当然,像有些小有资产的人家都是先让人提前来到京都找找那些个非在闹市左邻右舍又没有吵闹的地儿,租好清净的院子,容举子到时能在清修之地考前好好的学习,当然还有那么些个京都有人的,自是早就打好了关系,到时候借住在人家的府邸上,若能得到那么一些助力自是再好不过了。
寒窗苦读,习得满腹经纶报与帝王家。
当然,他们有的手执先生与贵人的庚帖前往各家官宦或文才处请教文章,有的携着好友三两成群的讨论着各种策论,有的……也在打听着今年主考官的喜好偏向,妄图能够猜中那么几分题目。
宥宁今日难得出来一逛,顺便看看府上在京都的酒楼的情况几乎如何。
酒楼名为及第楼,京都三大酒楼,状元、登科、及第分别占据其一。为图个吉利,学子们考前都常在这三地聚集的多,及第楼最近几日也是宾客满堂,四楼的回字廊布局,一楼堂口散座,二楼三楼皆是大小不一的包厢,四楼则是专供女眷的厢房去处,因着这一点,女眷们常来此处闲聚,只是这的酒水一般,而来此的也存了一分想要让美娇娥欣赏自己的文才的意思。
一楼的散座中央有个说书的此时正在洋洋洒洒的说着裴家大将军当年带着骑兵直捣敌军,取下敌军将领的壮事,楼下的人听的津津有味,小儿们如只采蜜的蜂儿,四处奉迎着。
宥宁四人到时,里头热闹非凡,有二前去要一间包厢,他们三人便带着围笠在一旁候着,时不时有人瞧了过来,只是不知是哪家贵女。
因着春闱将近,近些日子各郡举子的到来,京都的各家各户开始物色起了这些个人,状元登科二处总归是男人居多,若是偏往这些个地方凑,只怕会带累自己的名声,各家京都贵女倒也爱惜自己的声名,也只有那些个小家小户的才去那,便是多数的大户人家的公子也不会喜欢抛头露面在男人堆里的女子,倒是及第楼,四楼的地儿都是女眷的场所,也可借由头是来相聚的。
宥宁躲在二人的身后仔细的端详着这家店,来往人流大,一楼的散座几乎座无虚席,游人学子江湖人商户摊贩皆有之。墙上挂着的有着许多的诗词,从旁边指着诗句交谈的人中听闻想来这是历来的有学之士,有名之人——登科及第的贡士们落笔的,辞藻之美,倒是的确有几分的能力。一楼的环境干净,想来上头的应该也坏不到哪去。
不过宥宁也听到了旁边人的抱怨,说着及第楼的酒水不如别家的醇香清冽,就连菜色也太过单一了,能够一看那些个要离席的桌,果不其然,衣衫周正穿着好些的人桌上的东西还剩下了许多,不过是否是因为饭菜的缘由那就得亲自试试了。
有二很快的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小儿子,引着他们从一旁的路上了楼。
宥宁发现旁边的路几乎是男子在走,想来这路是女子专属的了。
上了楼,宥宁才发现四楼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人了,每个包厢外头都站着护卫,放眼看去……挺多人的。走在廊上还能看到二楼三楼大开包厢门的里头究竟有何人,宥宁微微撇头看了一眼,便看到有几个往这边看的或拱手一礼,或举杯,或粲然一笑……宥宁忙收回目光:这群人倒是落落大方。
进了包厢,面前便是一座屏风,遮挡住了屋里的大部分光景,旁边是拱门,上头垂下淡色的珠帘与轻纱,拱门后才是真的宾客们坐的地方,屏风后主要是各家小姐贵人身边的丫头嬷嬷坐着休憩的。酒楼的上了餐食酒水放在屏风外头 ,再由里头的丫鬟们送进去给自己的主子们,也给女眷们一份私密。
宥宁满意道:设计的倒是颇有巧思。
开着窗的时候还能听到楼下说书人的声音,也能听到那些个开着包厢门纵情放声高谈阔论的声音,有二守在外头,两个丫鬟先关了窗,与小二说上些些招牌的酒水饭菜来,这才关了门。
宥宁进了里头,这才将笠帘脱下。
打量了一番包厢里的环境,宥宁觉得也难怪女眷们会经常选择这及第楼来约上三两好友闲谈,这清幽淡雅的环境倒是得女眷们得喜爱,更何况不论是上楼时避免与男子的触碰还是包厢里的私密性都能够很大程度上保证女子们的清誉。而且里头似乎是刚有人来紧急打扫过了,就连屋里的暖炉也烧了起来,此时已经有了几分的暖意。
宥宁打量完屋里的摆设,两个丫鬟一个已经检查了屋子,一个已经擦拭好了桌子,只等她落座。
“小姐,此处隔音倒好似还行,”初春将耳朵贴在墙上,示意自己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不过外头的声音吵了些。”
外头人多,自然避免不了的,宥宁笑着说,“不过是因着今岁科考,故而客流多了些,此等盛景京都近日无独有偶!”
“这倒也是,咱们在临安的时候也不曾见过这么多的才俊,奴婢刚往下瞧了瞧,嘿,长的人模人样的”初春话音刚落就听到其他两人噗呲笑了。
“好好的英年才俊怎么从你口中出来,听着那么不对劲呢?”暖冬也是无语了。
宥宁笑着摆摆手,让他们打开纱窗,他们也听听楼下的人在谈些什么。
刚一打开,便听到下头有人问起:“此次春闱,秦兄觉得策论的考题究竟是关于哪方面的?”
“天下之事,攸关士农工商,衣食住行,生死尊荣……我又不是考官,怎么能知道究竟要考些什么呢?”回答的人应该是姓秦的公子,只听他信心满满的表示,“我等苦读十余载,便是为了习得满身经纶能够报效帝王,又何须在此困囿于春闱考官的心思?”
“诶~那还不是因为秦兄你才华洋溢,我等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我等凡夫俗子,自是需要多了解了解考官的选题喜好,这好歹有个方向使使劲,也不至于盲打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只可惜那姓秦的三言两语的就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抛回去了,“要说考官的喜好,那也得是问问苏兄才是,他们如今一行人可是住在了礼部尚书的家中。”
“这,我也不过是借住在姨母家外头的院子,为了避嫌甚至尚书大人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知道呢?何况,此次出卷的也是丞相大人与大学士等人,尚书大人不过是监考官罢了。”那人赶忙撇清关系,这群人光天化日之下,说话也不避讳些,这可是京都啊!
一想到父亲来时一直耳提命面的叮嘱自己莫要生事,也莫要牵连到姨母家,好生备考,不该起的心思都最好扼杀了……苏运维暗叹自己果不该跟着好友出门来。
“苏兄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