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季庭此时此境,无疑就是在表露两家的关系会更近一步,甚至是引导宥宁往‘两姓联姻’去想。
其中的意思明眼人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人在向宥宁发春呢!
宥宁感受到了冒犯。
即便知道梁府有意将自己送入卢家,但是如今她还是未有婚配的闺阁女子,对方这般多次调戏还暗示的,实在是令人恼怒的很,只是……
小不忍则乱。
“恕小女子无知,不知该如何才能使两家更亲近些,但想来若是以父亲的身份能够为两家之谊添砖加瓦,定然不会推辞的。白家的事情我也听了一嘴,虽不甚清晰,但以我在临安看那些个邻里邻居要定了亲的,都是互相帮衬着,记得有家种桑麻的大户与那布庄结亲,还将自己的桑麻给了折价,不过是为了让家中的明珠在人家府上的日子好过些……不过京都各家都是富贵非常,小女子一时也想不出他们会缺了什么,”宥宁说起临安的事情多了几分俏皮和淳朴,倒是让人不疑有他。
“至于我,能做的事情太微不足道,且学识浅薄,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便不献丑了。”
宥宁一番话说完,倒是引得几人侧目,只是每个人心思不同,卢大若有所思。
前段时间太子殿下与梁梓年的谣言,若说他没有任何的芥蒂是不可能的,这也让他明白,他与她之间也不是确定了的,但凡比他家有权有势的,或许就能让这段关系如这次一般,只有更深的羁绊才能链接这段关系,而世间……皆为利来利往!她的话倒是让他有了另一番想法。
梁家与卢家要更进一步,除了联姻,还得有共同的利益……
而卢季庭只是觉得这丫头难得说这么一段话,而且虽然不是文绉绉的,但是却简朴易懂,实在有趣的很,倒是越发让他觉得这丫头。
“二妹妹这叫做大智若愚!”卢大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连称呼都软和了不少,第一次这般认真的认识这位梁府突然认回来的的二小姐,“梁府的姑娘果然都有大智慧。”
梁梓年脸上笑笑,手里的帕子快要被她扯破了。“大公子谬赞了!”
“二妹妹倒是让人大吃一惊!”就连卢季庭也夸了一句。
宥宁摆出一脸的‘你们在说什么?’的模样,惹得两兄弟笑了又笑。
一行人不再继续这话题,行至前方分离之地,便各自换了方向。
宥宁跟在梁梓年的身后,对方不说话,她便也当哑巴。
快至宴会厅的时候,对方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二妹妹回京数月,倒是越发的口齿伶俐了。”
“没办法,家里千辛万苦寻我回来,又给了我机会在崔府学了这么段时间,要是什么进益都没有,岂不是连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对方明知道自己比她年长,却如此自然的称呼二妹妹,想来要骗过别人就得先骗过自己这样的道理还是有几分实在的。
可宥宁如今却有几分不愿意了。
或许是如今她想做的事情在慢慢的有所进展。
可能是京都众人总是告诉她她身边也有人可以倚靠。
更可能是……知道了自己有恃宠而骄的资本了。知道在很远的归处有人可以给她当最后的背靠!
她有了那么几分底气,便不再愿意总是雌伏着,伪装着,克制着……
她也想板正着姿态看着可恨之人露出惶恐的面容……
“……”宥宁突然的怨怼的确让梁梓年怔愣了片刻,随即带着难以伪装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是在怨什么呢?”可能是觉得她好笑,如今的日子还不知足。
“与在临安的日子相比,如今的繁华富贵是你以往所接触不到的,往后的日子若没有家中的仰仗,你以为你过的会是什么日子?”梁梓年走到她身边,“父亲当初能在京中站稳脚步,凭借的是我外祖家,而不是当初的……你如今还能站在这里的原因,想来你自己应该也清楚,既如此,何必这副模样呢?”
她以为,宥宁在临安的日子真的如同去临安接人的那些个奴仆所说的凄苦,殊不知,除却一开始的苦难,在京都的日子与她才是受累。
“我还以为当初所见的你已然被磨平了爪牙,原来不过是藏起来了,”梁梓年有种被欺骗了的耻辱感,但是依旧以高姿态去看这个还得仰人鼻息的‘妹妹’,“若你聪明点,合该一直藏着,这样子才能多让人心疼几分,而不是苦苦挣扎的模样徒留让我看了笑话。”
不过是个孤女,即便在京中认识了些人,便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咸鱼翻身了?她可真是小看了京都的世事无常。
还是个庶女,一个需要仰仗着主母做主亲事的庶女,往后的日子如何,还不是主母一句话的意思,哼!目光短浅,不知所谓!
“与其想着我会过什么日子,不如想想你会过什么日子吧?姐姐!”这两字,宥宁说的意味深长,“听闻卢大公子对姐姐倾慕已久,就是不知道姐姐前些日子出了那般丑事,卢大公子真的能够毫无芥蒂吗?卢家真的能待姐姐如初吗?姐姐带着面具,别人就是真面目了?”
看着对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宥宁便开心了,“姐姐不会如我这般天真无邪吧?”
家中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嘲笑那件事情,这人看来是真的太过狂妄了,“你!……”
“长姐,二姐姐,你们在这做甚?怎么还不赶紧来呢,人都快来齐了。”她们两人站在这有些久了,梁梓可便过来催了催,“长姐,刚母亲还寻你,不知有何事。”
梁梓年想起这是在别人的府邸,竟然差点让这人激得失去了体面,倒是没想到她如今有这样得心思,平复了下心情,看向宥宁得目光却已然冷了下来,“二妹妹,我待如何,自有父亲母亲替我操烦,就不劳二妹妹惦记了,倒是妹妹可想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呢?”
威胁完人,梁梓年趾高气昂得转身走了。
梁梓可瞧出了不对劲,疑惑的问,“你惹到长姐了?”
“长姐的脾气你不知道吗?”宥宁似是而非的说。
别人或许对此只觉得梁梓年清风霁月的温柔,但梁府的人却心里有自己的一把秤杆。
“你,你何必呢,顺着她,日子会好过些。”
“四妹妹今日还是离我远些罢!”宥宁善意的提醒她。
随即也抬步走了。
今日她做的事情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