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轩受伤的消息传到宫里,我这心就跟被针扎了似的。虽说信使说是皮外伤,可当娘的哪能放心?西境那地方,缺医少药的,万一伤口恶化...
苏婉清更是急得嘴唇都发白,却还强撑着安慰我:娘娘别担心,二殿下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
话是这么说,可我看她配药时手都在发抖。这孩子,明明自己担心得要命,还总想着宽慰别人。
承宇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处理朝政,又要调度粮草,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今儿个早朝回来,他连朝服都没换就来找我。
娘亲,他压低声音,儿臣查到些蹊跷事。
原来兵部这几日清点军械,发现有一批箭镞的锻造工艺与往常不同,质地偏脆,容易断裂。
儿臣暗中调查,承宇神色凝重,这批军械都是三皇叔倒台前经手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老狐狸,人都了,还留着后手!
晚膳时,萧绝听说此事,当即摔了筷子:查!给朕彻查!凡是经手过这批军械的,一个都不许放过!
承玥吓得筷子都掉了,我忙把她搂进怀里:不怕不怕,父皇不是生玥玥的气。
小丫头眨着大眼睛:是不是有坏人想害二哥?
童言无忌,却一语道破天机。
这夜我睡不着,索性起身去库房清点药材。既然军械可能被动过手脚,那药材呢?果然,在一批准备运往西境的金疮药里,我闻到了不该有的气味。
玉衡!我急唤,快去请太医正!
太医正连夜进宫,查验后脸色大变:娘娘,这药里掺了腐骨草,若是用在伤口上...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已经明白了。好毒的手段!这是要让我大周将士伤口溃烂而亡啊!
我立即下令封存所有军需药材,同时派人八百里加急往西境送信,提醒承轩小心。
消息送走后,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苏婉清自请去太医署帮忙重新配药,一天一夜没合眼。我去看她时,她正对着药碾子发呆,眼圈红红的。
去歇会儿吧。我心疼地说,这么熬着,身子要垮的。
她摇摇头:民女不累。只是想起...想起舅舅他...
她没再说下去,可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三皇叔毕竟是她的亲舅舅,如今却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第三天夜里,西境终于来了消息。承轩在信中说,他们已经发现军械有问题,及时更换了兵器。至于那批毒药材,幸好发现得早,并未使用。
信的最后,他轻描淡写地提到伤势已无大碍,可随信回来的侍卫却偷偷告诉我,二殿下那日中的箭上淬了毒,幸亏苏姑娘之前给的解毒丸才保住性命。
我听着,后背直冒冷汗。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
更让我心惊的是,侍卫还带回一个消息——他们在西境抓到一个奸细,那人招供,三皇叔根本没死,此刻正在西戎王庭做客卿!
好个三皇叔!萧绝气得脸色铁青,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勾结外敌!
承宇当即请旨:儿臣愿亲自带兵,踏平西戎王庭!
不可。萧绝摇头,西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况且...
他顿了顿,看向我:朕怀疑,这只是个幌子。
我心里一动:陛下的意思是?
三皇叔狡诈多端,怎会轻易暴露行踪?朕觉得,他这是声东击西。
果然,第二天就验证了萧绝的猜测——北境急报,北狄几个部落突然叛乱,阿日兰王子请求支援!
好一招调虎离山!若不是萧绝早有防备,此刻大周兵力尽数调往西境,北境空虚,正好让叛军得手。
父皇,承宇道,让儿臣去北境吧。二弟在西境脱不开身,北境需要有个主事的人。
萧绝沉吟良久,终于点头:带上虎符,必要时可调动边境所有驻军。
我看着承宇坚毅的侧脸,心里百感交集。我的宇儿,真的长大了。
承玥听说大哥也要出征,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哥也要走吗?那宫里就剩玥玥和娘亲了...
我抱起她:还有父皇呢。再说,大哥是去帮二哥,等他们打完仗,就一起回来了。
话虽如此,可看着承宇远去的背影,我这心里还是空了一块。
苏婉清这些日子越发沉默,常常一个人站在宫墙上,一会儿望望西边,一会儿看看北边。我知道,她在担心承轩,也在为眼前的局势忧心。
这天夜里,我睡不着,在院里散步,发现她房里还亮着灯。推门进去,见她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
娘娘。她忙起身。
我按住她:在看什么?
她指着地图上西戎与北狄的交界处:民女在想,三皇叔为何要同时挑起两边的战事?这不符合用兵之道。
我仔细一看,确实。西戎与北狄相距甚远,同时开战,兵力分散,实为兵家大忌。
除非...苏婉清突然睁大眼睛,他真正的目标,既不是西境,也不是北境!
这话如醍醐灌顶。我立即让人去请萧绝。
当夜,御书房灯火通明。我们对着地图研究到天明,终于发现了端倪——西戎与北狄之间,有条隐秘的商路,可直通大周腹地!
好个三皇叔!萧绝拍案而起,他是想让我们把兵力都调往边境,然后直取京城!
果然,天刚亮,探子就来报,有一支神秘的队伍正沿着那条商路快速行进!
朕亲自带兵去截击。萧绝当即下令。
不可!我和承宇同时出声。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我急道。
承宇跪下:让儿臣去!
正当争执不下时,宫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跑进来:
陛下!娘娘!二殿下...二殿下他...
我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轩儿怎么了?萧绝扶住我,声音发颤。
二殿下单枪匹马去追三皇叔,现在...现在下落不明!
苏婉清身子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