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后悔非要跟着来这个鬼地方。观音庙后院的枯井深不见底,扔块石头下去连个回声都听不见。井壁上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那股子霉味儿直冲脑门,熏得我头晕。
萧绝把绳子系在我腰上,系得特别紧,勒得我差点喘不过气。待会下去的时候,脚要蹬住井壁,他一边检查绳结一边嘱咐,千万别往下看。
我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冷汗。说真的,我现在特别想打退堂鼓,可一想起萧绝要独自闯这个龙潭虎穴,我就狠不下这个心。
玄风在井口守着,脸色凝重得像要下雨的天。公主,王爷,这密道几十年没人走了,里头什么情况属下一无所知。要是......要是觉得不对劲,就赶紧退回来。
萧绝点点头,率先抓着绳子滑了下去。他那身手真是利索,三两下就消失在黑暗里。我趴在井沿往下看,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光点越来越远——那是他手里的夜明珠。
轮到我的时候,我腿都软了。玄风在我腰上又加了根绳子,絮絮叨叨地嘱咐个没完。说真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啰嗦。
公主,下去之后千万别乱摸,这井壁上说不定有什么毒虫。还有啊,要是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赶紧摇绳子,属下就把您拉上来......
我胡乱点着头,心早就飞到了井底下。萧绝还在下面等着呢,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下井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井壁又湿又滑,我的绣花鞋根本蹬不住,好几次差点直接摔下去。绳子勒得我生疼,估计腰上已经青了一大片。最吓人的是井底吹上来的风,阴森森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气。
也不知道下了多久,终于踩到了实地。萧绝一把扶住我,他的手特别暖和,在这阴冷的地方简直就是个暖炉。
没事吧?他低声问。
我摇摇头,其实腿还在发抖。借着夜明珠的光,我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这是个特别窄的通道,勉强能容两个人并排走。墙壁上刻着些奇怪的图案,看着像是前朝的文字,可我一个都认不得。
萧绝举着夜明珠走在前面,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说真的,这地方安静得吓人,只能听见我们俩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有水滴从头顶落下来,啪嗒啪嗒的,听得我心里发毛。
通道越来越窄,到最后我们只能侧着身子往前挪。我的肩膀蹭在墙壁上,沾了一身的灰。更糟糕的是,这地方特别闷,我感觉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喘气都费劲。
萧绝,我小声叫他,我、我有点难受......
他停下来,把夜明珠凑近我的脸。脸色怎么这么白?他眉头皱得紧紧的,是不是这里空气不流通?
我点点头,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说真的,我从小就怕这种密闭的地方,以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连衣柜都不敢钻。
萧绝把我往他身边拉了拉,让我靠在他身上。再坚持一下,他说,前面好像宽敞些了。
果然,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通道突然变宽了,空气也清新了不少。我深深吸了口气,感觉活过来了。
可这宽敞的地方更吓人——满地都是白骨,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些已经碎成了渣。我吓得直接钻进萧绝怀里,连眼睛都不敢睁。
别怕,萧绝轻轻拍着我的背,都是些陈年旧骨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怕得要命。这些白骨是谁?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是前朝的士兵,还是误入此地的百姓?
萧绝蹲下身检查那些白骨,我死死抓着他的袖子,生怕他突然消失。这些人是中毒死的,他沉声道,骨头都发黑了。
我这才敢偷偷看一眼。果然,那些白骨表面都覆盖着一层诡异的黑色,看着特别瘆人。
难道这密道里有毒气?我声音都在发抖。
萧绝摇摇头:不像。你看他们的姿势,都是在逃跑的过程中突然倒下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那些白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有些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就像是......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毒发身亡。
这个念头让我后背发凉。这密道里到底有什么?
我们继续往前走,这次我更小心了,每一步都踩得特别轻。说来也怪,越往前走,墙壁上的图案越清晰。那些前朝文字开始发出淡淡的红光,像是有生命一样。
萧绝,你看!我指着墙壁,这些字在发光!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脸色突然变了:这是血咒。
血咒?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朝皇室用来守护重要场所的咒术,萧绝解释道,用施咒者的血写成,遇活人则醒。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那、那会不会有危险?
按理说应该不会,他沉吟道,你是前朝血脉,这咒术应该不会伤害你。
话虽如此,我还是怕得很。这些发光的文字像眼睛一样盯着我们,让我浑身不自在。
又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巨大的凤凰图案,和我凤袍上的一模一样。更神奇的是,我怀里的玉佩突然开始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这门怎么开?我试着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萧绝在门上摸索了一阵,突然在一个凹陷处停住了:清浅,把你的玉佩放进来试试。
我掏出玉佩,那玉烫得吓人,红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我颤抖着把玉佩放进那个凹陷处,严丝合缝,就像是专门为它设计的一样。
石门发出沉重的轰鸣声,缓缓向两侧打开。里面的景象让我们都惊呆了——
这是一个特别大的石室,四壁镶满了夜明珠,照得如同白昼。正中摆着一张白玉床,床上躺着个人,穿着和我那件一模一样的凤袍!
我吓得往后一跳,直接撞进萧绝怀里。那、那是......
萧绝把我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那个人。可过了好久,那人一动不动。我们壮着胆子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
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那女尸看着也就二十出头,面容栩栩如生,像是睡着了一样。她的眉眼和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雍容华贵。
这应该就是文慧皇后,萧绝低声道,你的生母。
我呆呆地看着那张脸,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我亲娘?那个在我出生那天就暴毙而亡的前朝皇后?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她保存得这么好?
石室里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吾儿,你终于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萧绝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剑已经出鞘。
不必害怕,那声音又响起来,这只是母后留下的一段神识。
神识?这是什么意思?
你能来到这里,说明凤血玉已经认主,声音继续道,孩子,你身上的同心蛊,是母后对不起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特别想哭。
当年朝廷动荡,母后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不得不给你种下此蛊。此蛊虽能要人性命,却也有一桩好处——能掩盖你身上的凤脉气息,让你平安长大。
原来是这样!所以我中的蛊毒,竟是为了保护我?
解蛊之法,玄风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只是有一事他不知晓——龙涎香不在皇宫,而在母后枕下。
我看向白玉床,果然在枕头下发现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鸡蛋大小的龙涎香,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至于无忧草,声音顿了顿,就在这石室后的药园里。只是......
只是什么?我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只是要取无忧草,需以凤脉之血浇灌。孩子,你愿意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萧绝拉住我:清浅,别冲动!取血之事可大可小,万一......
没有万一,我坚定地说,这是我必须做的事。
说真的,我从来没这么坚定过。以前我总是躲在别人身后,等着别人来保护我。可这一次,我要为自己、为萧绝、为所有关心我的人勇敢一次。
按照声音的指引,我们来到石室后的药园。这里种满了奇花异草,正中有一株特别显眼的紫色小草,叶片形状像心形,应该就是无忧草了。
我咬破手指,把血滴在无忧草的根部。说来也怪,那草一沾到我的血,立刻发出柔和的白光,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
可以了,声音说,取一片叶子即可。记住,此草离土即枯,必须在一炷香内服用。
我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片叶子,用锦帕包好塞进怀里。做完这一切,我腿一软,差点摔倒。萧绝及时扶住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傻丫头,他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疼不疼?
我摇摇头,其实手指疼得钻心。可比起解蛊的希望,这点疼算什么?
我们回到石室,对着白玉床磕了三个头。不管怎么说,她给了我生命,又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这么多年。
离开的时候,石门缓缓关闭。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躺在白玉床上的女人,心里酸酸的。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回去的路好像比来时要顺畅些。可能是因为拿到了龙涎香和无忧草,我心里踏实了不少。萧绝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心特别暖和。
快到井口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上面传来打斗声。玄风的怒吼、兵刃相接的脆响,还有太子那令人作呕的笑声。
看来太子找到这里了,萧绝脸色一沉,清浅,你在这等着,我上去看看。
我死死拽住他:不行!要上一起上!
说真的,我现在特别讨厌这种被他保护在身后的感觉。我也是能打架的好吗?虽然可能打不过,但至少能帮他挡一刀啊!
我们顺着绳子爬上去,刚到井口就看见玄风浑身是血地护在井前,太子带着几十个侍卫把他团团围住。
皇叔真是好兴致啊,太子阴阳怪气地说,带着前朝余孽游山玩水?
萧绝把我护在身后,冷声道:太子殿下这是要赶尽杀绝?
不敢,太子笑了笑,只要皇叔把这个女人交出来,本宫立刻撤兵。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太子,真是阴魂不散!
萧绝还没说话,玄风突然大吼一声:公主快走!
他像疯了似的扑向太子,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太子被他撞得一个趔趄,侍卫们一拥而上,刀剑全都往玄风身上招呼。
玄风!我惊叫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怀里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光特别强,照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更神奇的是,太子的侍卫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动弹不得。
太子吓得脸色惨白:妖、妖术!
萧绝趁机拉着我冲出重围,玄风也跟了上来。我们三个没命地往前跑,直到彻底甩掉追兵才停下来。
玄风伤得很重,肩膀上挨了一刀,深可见骨。我赶紧撕下衣襟给他包扎,手抖得厉害。
公主不必担心,玄风勉强笑了笑,属下皮糙肉厚,死不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了。说真的,我以前总觉得凤羽卫是个麻烦,可现在我才明白,他们是真心实意对我好。
回到农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婆婆看见我们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差点晕过去。她赶紧生火做饭,又找来干净的布给我们包扎。
萧绝的胳膊也受了伤,一道寸长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我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心疼得直抽抽。
没事,他摸摸我的头,一点小伤。
这哪是小伤啊!伤口那么深,看着就疼。
晚上我睡不着,偷偷溜到院子里。月光特别亮,照得地上的石板泛着白光。我看着自己包扎的手指,突然觉得这一切像做梦一样。
一天之内,我见到了生母的遗体,拿到了解蛊的药引,还差点死在太子手里。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
萧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轻轻给我披了件外衣。夜里凉,他说,别冻着了。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特别安心。萧绝,我小声问,等解了蛊毒,我们真的能成亲吗?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头发:当然,我说话算话。
可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太子已经盯上我们了,前朝公主的身份更是像个定时炸弹。我们的未来,注定不会太平。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在我身边,再难的路我也敢走。
说真的,我现在特别期待解蛊的那一天。等解了蛊毒,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做他的王妃。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