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怀孕这事儿对我来说真是越来越难熬了。这才刚满三个月,吐得比怀前两个的时候还厉害。早上起来对着痰盂干呕了半天,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整个人虚脱得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萧绝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一会儿递水一会儿递帕子:要不今天的朝会就别去了,我替你...
我摇摇头,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不行,今天要商议漕运改革,这事关江南百万百姓的生计...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恶心。小莲赶紧端来酸梅汤,我勉强喝了两口才压下去。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自己,我突然有点想笑——以前在镇国公府当庶女的时候,哪想过有朝一日会挺着肚子处理国家大事啊。
马车往皇宫去的路上,我靠着软垫昏昏欲睡。京城街道比刚回来时热闹多了,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嬉闹声隔着车帘传进来,听着就让人心安。萧绝轻轻握着我的手:看你这么辛苦,我心里难受。
没事,我闭着眼睛笑,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勤政殿里已经坐满了官员。见我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我强打精神走到主位坐下,刚翻开奏折就被满篇的之乎者也绕晕了头。
李大人,我揉着太阳穴,这份关于漕运的折子,能用大白话再说一遍吗?
那位老翰林愣了一下,显然没遇到过这种要求。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回公主,就是说现在漕运被几个大家族把持,运费太高,江南的粮食运不过来...
我点点头,这就明白多了。正要说话,肚子里突然动了一下,像是小鱼在吐泡泡。这是孩子第一次胎动!我一时失神,竟忘了要说什么。
公主?萧绝担忧地看过来。
我摆摆手,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这个小家伙,来得真是时候。
接下来的议事格外顺利。也许是因为即将再次当母亲,我对那些关乎民生的政策特别上心。当户部提出要给受灾州县减税时,我直接拍板:减三成!而且要立即执行,不能等秋收!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林远站出来支持:公主仁德。
退朝后,我累得几乎走不动路。萧绝二话不说把我抱起来,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就往寝宫走。我把脸埋在他怀里,听见几个老臣在身后窃窃私语:成何体统...
体统什么体统,萧绝满不在乎,我抱自己媳妇儿怎么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呆子,总是这么不管不顾的。
养胎的日子并不清闲。每天还是有无数的奏折要看,无数的官员要见。好在萧绝把大部分军务都接了过去,凤清羽也主动承担了外交事务,我只需要处理最紧要的几件事。
这天我正在御花园散步,突然听见假山后面有人在哭。绕过去一看,是个小宫女,看着才十二三岁。
怎么了?我轻声问。
她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公主饶命!奴婢...奴婢的娘亲病重,没钱买药...
我心头一酸。让随行的太医去给她娘亲看病,又赏了些银钱。看着她千恩万谢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母后医书里的一句话:上位者一念,可定黎民生死。
从那天起,我下令在京城开设惠民药局,免费给穷苦百姓看病。钱从我的私库里出,不够了就找那些富商。
萧绝笑话我:你这哪是摄政,分明是散财童子。
散财就散财吧,我看着渐渐鼓起来的肚子,轻声道:就当给孩子们积福。
怀孕四个月时,身子终于舒坦了些。胃口好了,人也精神了。我开始着手整顿吏治,把二皇子留下的那些贪官一个个揪出来。
这事做得不太顺利。有天晚上回宫,发现桌上放着一支带血的箭,还有张字条:多管闲事者死!
萧绝气得当场就要调兵抓人,被我拦住了。查,但要暗中查。我说,现在朝局刚稳,不能大动干戈。
结果这一查,竟查到了靖南王头上。这个老狐狸,表面上支持我摄政,暗地里却在结党营私。
要不要我走一趟靖南?萧绝摩挲着剑柄,给他点教训。
我摇摇头。朝堂上的事,最好用朝堂的办法解决。
第二天我召靖南王世子入宫。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他爹老实多了。我故意在偏殿见他,殿里挂满了各地送来的万民伞。
世子觉得这些伞如何?我指着墙上问。
他看得目瞪口呆:这...这都是百姓自愿送的?
民心如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轻轻抚着肚子,回去告诉你父王,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
世子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这招敲山震虎果然管用。没过几天,靖南王就上表请罪,主动交出了兵权。萧绝笑得直拍桌子:你这招比我的剑还好使!
转眼到了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大得看不见脚尖了。这天我正在批奏折,突然一阵剧痛,羊水破了!
要生了?这才七个月啊!萧绝脸都白了。
产婆们手忙脚乱地把我抬上床。这次生产比上次还凶险,孩子在肚子里横着,怎么也生不下来。我疼得死去活来,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
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仿佛听见母后在耳边说:孩子,坚持住...
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
生了!是个小皇子!产婆惊喜地喊。
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产婆颤抖的声音:还...还有一个...
竟然是三胞胎!当第三个孩子的啼哭声响起时,我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时,看见萧绝一手抱着一个,膝盖上还趴着一个,忙得满头大汗。三个小娃娃像小猫似的,一个比一个小。
这下可热闹了。我虚弱地笑。
给孩子取名字成了难题。最后还是林远提议:不如从凤脉传承中选三个字?
于是老大叫承宇,老二叫承轩,小女儿叫承玥。看着三个并排躺着的奶娃娃,我突然觉得,再多的辛苦都值了。
坐月子期间,朝政完全交给了议事堂。每天听着官员们在隔壁争论,我躺在床上干着急。有次实在忍不住,隔着屏风插了句话,把那些老臣吓得不轻。
公主,您就安心休养吧。萧绝把奏折全搬到自己屋里,天塌不下来。
可天还是塌了——边境传来急报,北狄趁着新朝初立,发兵十万南下!
我看着战报,心沉到了谷底。这才安生几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