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洞开,独立纵队两个主力团的将士如同洪流般汹涌而入,迅速占领并巩固了城门楼及附近街区,建立起坚固的桥头堡。
以此为依托,尖刀部队开始沿着街道向城内纵深稳步推进,同时以猛烈的火力策应仍在东、西两门苦战的兄弟部队。
南门失守的消息如同丧钟,敲响在池田健次郎的心头。
他气急败坏地冲到指挥部通讯室,一把抓起通往伪军旅部的电话,对着话筒咆哮:
“周大诚!你这个废物!你的部队呢?!我命令你立刻驰援南门!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八嘎牙路!”
电话那头,伪军旅长周大诚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限的委屈:“太……太君!不是我不动啊!是……是弟兄们……他们都……都躲在营房里,枪都收起来了,根本拉不出来啊!我……我也没办法啊!”
“纳尼?!”池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摔下电话,脸色铁青,对着身旁的副官怒吼:“怎么回事?!周大诚说什么?!”
副官低着头,艰涩地汇报:“联队长阁下……情况属实。伪军各部……已基本失去控制。士兵们拒绝出战,军官也弹压不住……他们,似乎都听说了独立纵队不杀俘虏的政策……”
“废物!一群贪生怕死的支那猪!帝国的粮食都喂了狗!”
池田暴跳如雷,胸口剧烈起伏,一股穷途末路的绝望感开始蔓延。
失去了五千伪军的协助,仅凭他麾下经过连番消耗已不足两千五百人的联队,要面对如狼似虎、兵力远超己方的独立纵队四面围攻,局面已然危如累卵。
与此同时,陈实已经踏上了南城门的城头。
脚下是尚未清理干净的日军尸体和碎裂的砖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气。
他举着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城内的战况。
进展虽然顺利,但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的争夺依然激烈,日军的抵抗异常顽固,零星的冷枪和自杀式冲锋仍在造成伤亡。
陈实的心依旧紧绷,多年的征战养成了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松的习惯。
“硬啃下去,虽然能拿下邢台,但代价太大了……”陈实眉头微蹙,大脑飞速运转,“必须想办法瓦解池田残部的抵抗意志,逼他们离开坚固的城防工事……”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北门。
一个古老智慧的战术浮上心头。
围三阙一!
“对!给他留个口子!”陈实眼中精光一闪,“池田现在已是瓮中之鳖,困兽犹斗。如果给他一个看似可以逃生的希望,他很可能为了保住联队残部而选择突围!一旦他离开城墙,到了野外……”
一个更完美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陈实立刻叫来通讯兵:
“命令:吴求剑522团,立即停止对北门的攻击!除留少量部队监视外,主力迅速转移至东门,配合向凤武521团,加强对东门的压力!”
“命令:东门、西门攻击部队,加大攻击力度,做出全力破城的姿态,给池田施加最大压力!”
“命令:袁贤瑸预备队517团,向南门内侧纵深发展,稳步推进,挤压日军活动空间!”
“再通知特务营和工兵营,在北门外预设伏击区域,严密监视,一旦发现日军大队从北门溃逃,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死死拖住他们!为主力合围争取时间!”
陈实的意图很明显。
猛攻东、西、南三面,独留北门不攻,给池田制造一个“北门是生路”的假象。
而实际上,北门外早已张开了口袋,只等池田这条大鱼钻进来。
只要特务营和工兵营能阻击日军残部哪怕一两个小时,他就能调动主力完成合围,在野外将池田联队彻底歼灭。
命令被迅速执行。
正在北门打得顺手的吴求剑虽然有些疑惑,但坚决执行了命令,迅速带领主力驰援东门。
东门方向的压力陡然倍增,炮火和呐喊声震耳欲聋。
而北门方向,枪声却诡异地稀疏下来,只剩下零星的交火。
城内的池田健次郎立刻察觉到了战场态势的变化。
“报告中佐!东门、西门支那军攻势加剧!北门……北门压力大减,敌军似乎正在撤退?”副官汇报着最新战况。
池田冲到地图前,看着标示着敌我态势的箭头,瞳孔猛地一缩。
“围三阙一……支那人想引我出城?”
他并非蠢人,瞬间就看穿了这个古老的计谋。
他陷入了极度挣扎之中。
固守?
南门已破,伪军溃散,兵力捉襟见肘,弹药虽足但兵员不断消耗,陷落只是时间问题,届时必定全军覆没。
突围?
北门看似生路,但外面很可能设有埋伏。
可这毕竟是目前唯一看似有希望保存部分兵力的选择……
看着指挥部外越来越近的枪声和爆炸声,听着部下不断传来的伤亡报告,求生的本能和保存联队骨血的念头最终占据了上风。
“八嘎……就算是陷阱,也比坐以待毙强!”池田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命令!各部交替掩护,向城北集结!焚烧所有带不走的物资和文件!一小时后,从北门突围!”
他选择了赌一把,赌独立纵队在北门外的埋伏力量不足以挡住他决死的突围,赌他能带着残部冲出去,与可能来自保定的援军汇合。
邢台之战的最终结局,将取决于北门外的这场生死竞速。
陈实的口袋,已然张开,就等着池田往里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