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拿起销售清单仔细看了起来。
很快他就看出了问题，“二四的车子竟然全卖完了？”
杨志这批童车，尤其是3型辅助轮自行车尺寸比较多。
分为一六、一八、二零、二二、二四这五种尺寸，适合不同年纪、不同身高的孩子骑乘。
二四由于比较适合年龄比较大的孩子，一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骑乘，所以数量是最少的。
五千辆自行车之中只有二百辆是二四的自行车，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全都卖完了。
王天成知道杨志发现了，当即笑着开口道，“杨哥，我想你应该能猜到原因吧？”
杨志稍微琢磨了下就猜到了原因，“这些不会都是成年人买来自己骑的吧？”
“没错！”王天成一拍大腿，“刚开始我也纳闷，按说卖的应该最少的车子，怎么会卖的这么快？我直接跑到百货商场去看，那里的售货员告诉我，二四这一款车子压根就不是买给孩子玩的，而是成年人自己用来骑的！”
“而且都是年轻未婚女性或者是年轻的妇女同志吧？”杨志笑着补充了一句。
“对！所以志哥你是不是可以加大一下二四这款车子的生产量......”
“加大生产量倒是没问题，你就不怕那些自行车厂不乐意吗？”
“管他们呢！自个儿造不出来老百姓喜欢的自行车样式，还不允许别人造出来了？我们供销系统怕过谁？有本事他们的车子别进入我们供销系统出售？再说你这些本来就是童车，童车在我们供销系统和自行车是不一样的，童车跟玩具分在一个大类之中.......所以，就算咱们真生产出自行车，咱就说是童车谁能咋着？”
杨志没想到王天成这么会打擦边球，不过仔细琢磨下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志华机械厂的童车要不是因为跟玩具划为一类，说不定也得凭票购买才行。
大厂那些工业品是因为生产量跟不上，所以才搞出各种票来凭票购买销售。
可杨志如今没有太大的生产压力，因为生产压力都扔给抚钢那几座副业厂了。
如此说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生产自行车，他就算真生产自行车资质也是足够。
杨崇信给他弄志华机械厂的许可，把能塞进去的都塞进去了，汽车制造都在其中。
虽然如今连厂房都没有，但杨志想要造大型工业品也是没问题的，资质完全能满足。
这就是集体性质的好处，只要你敢想敢做上面就敢批，哪怕你说你能造飞机都敢给你加进去。
要是等十几年，到九十年代的时候想要在许可证放这些东西，那不知道得经过多少道关卡才行。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让厂子里生产出一批二四型儿童自行车，而且不带辅助轮那种！”
“可以带着辅助轮，不然也不好入库，谁买了回头自己拆掉就行了，拆俩辅助轮又不费什么劲！”
“听你的！三个月......我这边尽最大努力，这家伙要是全国批下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慢慢来呗！就算进入到全国供销体系，也是要先报每年计划的，然后供销系统按照全年计划下配额，不然胡乱下订单一半以上的厂家得被逼死！省供销总社本来也是要让报计划的，只不过我替你报了，多多益善嘛！”
杨志算是明白了供销体系之中的套路，怪不得没几年供销社就被淘汰出去了。
除了一部分是产品原因外，这种万事看计划的模式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市场是不断变化的，生产规模也是随着市场变化不断做调整。
可供销系统万事都看计划，紧俏的不增加、滞销的不减少。
久而久之谁还会喜欢这样僵化又不懂变通还贼黑的渠道？
反正市场就在那里放着，国家又不管控了，自己做去呗！
“杨哥，要是你打算买柴油机可以告诉我，抚柴的副厂长是我大舅哥，自家人什么都好说！”
王天成走之前跟杨志交代了一句，杨志点着头心中苦笑，果然哪个年代都是一样。
资源永远掌握在一部分人手中，而这部分人都沾亲带故、十分抱团。
习惯性的喜欢把想进圈子的人挡在圈子之外，以保住圈子的“纯洁”。
八十年代是个打破旧有观念和圈子的年代，开启了未来四十年的高速发展。
许多这样的圈子在八十年代被扫入尘埃，当然也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新圈子。
这个圈子姑且可以称之为“人脉圈”，他们掌握的大量资源后来有个名字叫“资本”。
如今杨志还没有资格和实力打破这些圈子，只能尽可能的利用壮大形成自己的圈子。
等到他的圈子足够强大，也就不用在乎其他的圈子，不合适直接平推过去碾碎便是。
再说他还有个看似没多大用的“十倍收益空间”，实际上杨志知道数年后这才是他的大杀器。
等到血拼抢夺市场的时候，这个看似没什么用、也不智能的外挂，将是所有竞争对手的噩梦。
杨志将脱粒机的事情安排好，准备出二百台脱粒机和一百台离心泵，等待供销社的车过来拉。
回到家看孩子都去读书了，他用半小时把“公粮”交上，就骑上自行车返回了市里。
没有着急去抚钢，而是到百货商场和附近的供销社转了一圈，看了看童车情况才去找刘文东。
进到抚钢机械厂，杨志都有种不敢认的感觉，毕竟第一次来机械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
那时候工人都三五成群的坐在阴凉处，打牌、下棋、闲扯淡，就跟退休的老工人似的。
还有不少在树荫下呼呼大睡，等到太阳晒到了再换个位置继续睡，可以说是暮气沉沉。
这次过来杨志一个闲人都没看到，就连看门大爷都是走路带风、扫地大娘挥斥方遒。
不由得让人有种紧迫感，特别想要跑着走似的？让杨志嗅到了“996”的气味。
到了车间往里面一看，好家伙，每个工人双手都在麻利的操作机器。
装箱的工人双手几乎挥动的能看出残影，搬运工一刻都不带停歇。
这还是他见过的抚钢机械厂？这些人还是那些懒散的工人？
杨志都纳闷，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变化竟然这么大？
“呀！那人是不是总厂来的？快快快，把机器给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