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幽冥谷时，天已经全黑了。
墨尘在谷口等着，看到陈凡等人安全归来，松了口气。但当他注意到陈凡凝重的神色时，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计划不顺利？”
“计划顺利。”陈凡摇头，“重创了鬼手，杀了他们十几个炼气期精锐。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把战斗经过说了一遍，特别提到最后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墨尘听完，沉默片刻：“你的直觉可能没错。黑煞门吃了这么大亏，黑煞老魔不会善罢甘休。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的吸星大法可能暴露了。”墨尘沉声道，“鬼手是筑基中期，你能在短时间内吞噬他三成真元，这种手段太显眼。黑煞老魔只要不傻，就能猜出你有特殊功法。”
陈凡心中一沉。这确实是个问题。
吸星大法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最大的秘密。一旦暴露，觊觎的人会从四面八方涌来。到时候别说黑煞门，就是黑风盟内部那些高层，也可能对他下手。
“先回屋再说。”墨尘道。
两人来到大屋，铁屠等人去休整，张燕送来茶水和简单的吃食。
陈凡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不安：“墨老，你觉得那个窥视我们的人，会是谁？”
“不好说。”墨尘摇头，“可能是黑煞门的人，也可能是黑风盟的，甚至……可能是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其他势力？”
“嗯。”墨尘看着他，“黑风山脉虽然混乱，但水很深。除了明面上的黑风盟、黑煞门、青竹坊这些，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有的小家族传承几百年，看似不起眼，实则底蕴深厚。还有一些独行散修，修为高深，行踪诡秘。”
陈凡想起之前在古墓岭遇到的守墓人墨尘，就是一个例子。若不是机缘巧合，谁能想到一个筑基后期的老怪物会守着古墓两百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凡问，“黑煞门肯定会报复，时间不会太久。”
“两条路。”墨尘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现在就撤离幽冥谷，暂时避其锋芒。第二，死守，利用阵法消耗黑煞门的力量，等他们露出破绽再反击。”
陈凡没有立刻回答。
撤离意味着放弃辛苦建立的基业，而且能撤到哪里去？去寒冰洞等于把命运交给赵家，去其他地方又要从头开始。死守的话，风险太大，万一黑煞老魔亲自出手，阵法也未必挡得住。
正思考间，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教主！”瘦猴冲进来，脸色苍白，“出事了！”
“慢慢说。”
“黑煞门……黑煞门倾巢出动了！”瘦猴喘着气，“我刚收到消息，黑煞老魔亲自带队，三位长老全部出动，还有一百多炼气期修士，正朝幽冥谷杀来！”
陈凡和墨尘同时站起来。
“这么快？”墨尘脸色难看，“看来鬼手的重伤彻底激怒了黑煞老魔。”
“他们到哪了？”陈凡问。
“距离幽冥谷还有五十里，最多一个时辰就到！”瘦猴道，“而且……而且他们不是从大路来的，是分散成几队，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看样子是想把幽冥谷围死，一个都不放过。”
陈凡心中一冷。黑煞老魔这是要灭门。
“传令下去，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陈凡立刻下令，“开启所有防御阵法，战堂弟子各就各位。张猛张燕，把库存的丹药和符箓分下去，每人双份。”
“是！”
众人领命而去。
屋里只剩下陈凡和墨尘。
“一个时辰……”墨尘看向陈凡，“时间不够布置更复杂的阵法。现有的防御阵法最多能撑半天，如果黑煞老魔亲自出手，可能连半天都撑不到。”
陈凡走到地图前，盯着幽冥谷的地形。
幽冥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进出通道。优点是易守难攻，缺点是一旦被围，很难突围。现在黑煞门从多个方向包抄，显然是要封死所有出路。
“不能坐以待毙。”陈凡眼中闪过狠色，“他们想围死我们，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你想主动出击？”
“不是出击，是偷袭。”陈凡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黑煞门分几路包抄，各队之间肯定有距离。我们集中力量，偷袭其中一路，打掉他们一部分力量，然后迅速撤回。只要重创一两路，他们的包围就会出现缺口。”
墨尘眼睛一亮：“声东击西？这倒是可行。但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被缠住，其他几路就会围上来。”
“所以需要选择合适的目标。”陈凡仔细看着地图，“黑煞老魔亲自带队的那路肯定是主力，我们不打。剩下的几路，哪一路最弱？”
“血狼那路。”墨尘立刻道，“血狼在鬼愁涧受了伤，虽然不重，但实力打了折扣。他带的应该是黑煞门的普通弟子，不会太多精锐。”
“好，就打血狼。”陈凡做出决定，“你留在谷中坐镇，我带队偷袭。”
“不行，太危险。”墨尘反对，“我跟你一起去。”
“谷里必须有人主持阵法。”陈凡坚持，“而且你的气息太强，容易被发现。我带铁屠赵奎他们去，人少灵活，打完就跑。”
两人争论片刻，最终墨尘妥协了。
“半个时辰。”墨尘看着陈凡，“不管战果如何，半个时辰内必须撤回。如果超时，我就带人去接应。”
“好。”
陈凡立刻召集人手。除了铁屠赵奎，他还选了二十个战堂精锐，都是炼气八层以上，实战经验丰富。影七主动请缨，也被陈凡带上了——她熟悉黑风盟的手段，说不定有用。
队伍悄无声息地离开幽冥谷，借着夜色掩护，向血狼那路的方向潜行。
山路崎岖，月光被云层遮挡，四周一片黑暗。陈凡展开神识，探查前方情况。筑基中期的神识可以覆盖一百五十丈，在这个范围内，任何灵力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一刻钟后，他感应到了目标。
前方约两百丈处，有三十多道气息正在移动。其中一道气息较强，是筑基期，应该就是血狼。其余都是炼气期，大多在炼气六层到八层之间。
陈凡示意队伍停下，低声布置战术：“铁屠，你带十人从左侧绕过去，截断他们的退路。赵奎，你带十人从右侧包抄，防止他们分散逃跑。影七跟我正面突击，目标血狼，速战速决。”
“是。”
队伍分散开来。
陈凡和影七继续潜行，距离越来越近。很快，他们看到了黑煞门的队伍。三十多人举着火把，正在山路间行进。为首的是个脸上有爪痕的老者，正是血狼。
“动手！”
陈凡率先冲出，幽泉剑直取血狼咽喉。
血狼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这一剑，同时抽出腰间长刀，反手劈向陈凡。刀风凌厉，带着血腥气，显然饮过不少血。
影七也从侧面杀出，手中短刃刺向血狼肋下。她虽然修为跌落到炼气三层，但战斗经验还在，招式依旧狠辣。
血狼以一敌二，顿时落入下风。他厉喝一声：“结阵！”
周围的黑煞门弟子迅速结成一个简易战阵，试图围杀陈凡和影七。但这时铁屠和赵奎也带人杀到，从两侧冲入敌阵，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战斗瞬间爆发。
陈凡全力出手，幽冥鬼爪配合幽泉剑，攻势如潮。血狼本就带伤，此刻更是左支右绌，不到十招就被陈凡一剑刺穿肩膀。
“撤！快撤！”血狼知道不敌，想要逃跑。
但退路已经被铁屠带人堵死。
陈凡趁他分心，左手探出，抓住他的手腕。吸星大法运转，血狼的真元疯狂流失。他惊恐地想要挣脱，但陈凡的力量太大，根本挣不开。
短短几息，血狼的气息就从筑基中期跌落到筑基初期，而且还在持续下跌。
“不……不要……”血狼眼中满是恐惧。
陈凡没有停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他早就懂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小辈找死！”
一道恐怖的气息急速接近，速度之快远超筑基期。
陈凡脸色大变，松开血狼，厉喝道：“撤！快撤！”
但已经晚了。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战场中央。来人是个黑袍老者，面容阴鸷，眼中闪烁着血光。他身上的气息如山如岳，压得所有人呼吸困难。
筑基后期！
黑煞老魔！
“敢杀我的人，你们都得死。”黑煞老魔冷冷看着陈凡，抬手一抓。
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凭空出现，抓向陈凡。手掌未至，恐怖的压力已经让陈凡动弹不得。
危急关头，陈凡全力运转吸星大法，幽泉剑爆发出刺目的灰黑光芒，一剑斩向黑色手掌。
轰！
剑与手掌碰撞，陈凡倒飞出去，撞断两棵树才停下。他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筑基后期，太强了。
“咦？”黑煞老魔眼中闪过讶异，“能接我一掌不死，有点意思。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再次抬手，准备下杀手。
但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亮起一道青光。
青光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近前，化作一个青衣老者，挡在陈凡面前。
“黑煞，以大欺小，不觉得丢人吗？”
来人正是赵元明。
黑煞老魔脸色一沉：“赵元明，你要插手？”
“幽冥教是我青竹坊的盟友。”赵元明淡淡道，“你要动他们，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好，好得很。”黑煞老魔冷笑，“那就连你一起杀！”
两人同时出手。
青光和黑气碰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周围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山石崩裂，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缝。
陈凡趁机起身，带着队伍迅速撤离。
跑出数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赵元明和黑煞老魔的战斗还在继续，两人都是筑基后期，打得难分难解。
“快走！”影七拉了他一把，“这种级别的战斗，余波都能震死我们。”
陈凡点头，带着队伍朝幽冥谷方向狂奔。
他心里清楚，赵元明不会为了幽冥教和黑煞老魔死拼。之所以出手，更多是为了牵制黑煞门，为青竹坊争取时间。
但不管怎样，今天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只是接下来，幽冥教要面对的局势，将更加凶险。
黑煞门、黑风盟、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所有人都盯着他，盯着他身上的秘密。
夜色更深了。
山风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