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夜闯客栈、警告李家剑修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野马集这个小地方飞快传开。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锋，但客栈后院墙壁上的破洞、满地狼藉，以及那位素来倨傲的背剑老者次日清晨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都说明了一切。
幽冥教陈凡的凶名，再次被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敢孤身夜袭炼气后期剑修，还能全身而退，留下警告，这份胆魄和实力，让所有听闻此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一些被李家暗中拉拢、蠢蠢欲动的野马集本地头目，立刻变得噤若寒蝉，重新掂量起站队的风险。
背剑老者姓薛，单名一个“厉”字，是李家供养的客卿长老之一，一手“分光剑诀”在青竹坊颇有威名。他受李家二公子李焕所托，留在野马集，本意是震慑幽冥教，并暗中搜集情报，寻找可乘之机。没想到，情报没搜集多少，自己反倒先被对方狠狠敲打了一记。
手腕上那五道泛着淡淡黑气、隐隐发麻的指印，如同耻辱的烙印，让他怒火中烧。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那诡异功法中蕴含的腐蚀之力，竟能侵蚀他的护体罡气，逼得他不得不耗费灵力压制驱除。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薛厉心中杀意沸腾，但也多了十二分的忌惮。他不再托大，立刻通过李家特有的隐秘渠道，将消息和警告传回了青竹坊。
黑云山上，陈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照常修炼，处理教务，督促石猛、铁柱等人加强对新地盘的掌控和人员的训练。
经此一事，幽冥教内部凝聚力更强，新入教的散修们亲眼见证了教主的强悍与护短（虽然那五名教徒已遇害，但教主的报复来得如此迅猛狠辣），对幽冥教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大大提升。
几天后，瘦猴带回了新的消息。
“教主，李家有动静了！李焕又离开了青竹坊，不过这次方向不是野马集，而是往北边去了。咱们安插在坊市的人隐约听说，李家似乎对北边‘落霞山’一处新发现的小型‘火晶矿’产生了兴趣，正在和占据那里的‘赤炎门’交涉。李焕可能是为此事而去。”
“落霞山？火晶矿？”陈凡目光微动。火晶是火属性灵材，用途颇广，价值不菲。李家这是见在黑风山脉这边暂时讨不到便宜，转而将精力投向别处了？
“那个薛厉呢？还在野马集？”
“还在，不过深居简出，似乎是在等李焕的消息或者新的指令。”
陈凡沉吟片刻。李家暂时转移注意力，对幽冥教来说是喘息和发展的好机会。但那个薛厉留在野马集，始终是个隐患和眼线。
“继续监视。另外，让老账房加快与野马集那几个原本中立的小头目接触，许以利益，分化拉拢。我们要让野马集，慢慢变成我们的地盘。”
“是！”
就在这时，殿外一名执勤教徒急匆匆进来禀报：“教主，山下来了一队人，打着‘王家’的旗号，为首的是个老头，说是王家外事管事，名叫王德海，想求见教主。”
“王家？”陈凡眉头一挑。青竹坊三大家族，赵家刚被打残，李家碰了钉子，这最后一家，终于也坐不住了？
“来了多少人？”
“只有五人，除了那王德海，剩下四个像是护卫，修为……看不透，但感觉不弱。”
“请他们到偏殿。”陈凡淡淡道。他倒要看看，这王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偏殿内，王德海是个富态的老者，脸上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和气笑容，修为在炼气五层左右。他身后四名护卫沉默而立，气息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是好手。
“老朽王德海，见过陈教主。”王德海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陈教主少年英雄，短短时日便在黑风山脉创下如此基业，实在令人钦佩。”
“王管事过奖了。”陈凡坐在主位，神色平淡，“不知王家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王德海笑容不变，“实不相瞒，我王家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此前赵家、李家与贵教有些误会摩擦，我王家并未参与。此次前来，一是代表我王家，与陈教主和幽冥教交个朋友；二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陈凡手指轻轻敲击扶手。
“正是。”王德海点头，“我王家在青竹坊经营多年，商铺、渠道、人脉都有一些。贵教新立，根基在黑风山脉，物产丰饶，尤其是玄铁、药材。若能互通有无，对双方都是好事。我们可以用低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贵教的矿产药材，并提供贵教需要的丹药、法器、乃至一些情报消息。”
陈凡静静听着，心中冷笑。低于市价一成收购？提供丹药法器？听起来不错，但一旦形成依赖，就等于命脉被人捏住一部分。这王家，比直接动武的赵家、试探威逼的李家，手段要高明圆滑得多，是典型的商人做派，想用温和的手段进行利益捆绑甚至渗透。
“王管事的好意，陈某心领了。”陈凡缓缓开口，“不过，我幽冥教初立，产量有限，内部尚不足以供应，暂时没有余力大规模外售。合作之事，或许可以日后再说。”
王德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笑容未减：“理解，理解。既如此，老朽也不强求。这份薄礼，权当是见面礼，还望陈教主笑纳，日后若有需要，我王家商铺的大门，永远为幽冥教敞开。”
他示意身后护卫捧上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十块晶莹剔透的中品灵石，以及一瓶标注着“凝气丹”的丹药，看品相，比寻常下品凝气丹要好上不少。
出手倒是大方。中品灵石价值远超下品，这一瓶上品凝气丹，对炼气中期修士也颇有助益。
“王管事客气了。”陈凡示意石猛收下，“这份情，陈某记下了。”
送走王德海一行人，陈凡看着那盒灵石和丹药，眼神幽深。
“教主，这王家看起来比赵家、李家客气多了，或许可以接触？”石猛低声道。
“客气？”陈凡冷笑一声，“咬人的狗不叫。赵家是明枪，李家是暗箭，这王家……是裹着蜜糖的软刀子。他们看中的，是我们脚下的矿脉和未来的潜力。现在不动，只是觉得时机未到，或者代价太大。”
他拿起一块中品灵石，感受着其中精纯的灵气。“不过，他们送来东西，我们照单全收。该用的用，该提防的提防。在这黑风山脉，最终靠的还是实力。传令下去，加紧修炼，加快整合。我有预感，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石猛神色一凛：“是！”
陈凡望向殿外，三家轮番登场，这青竹坊的水，是越来越浑了。但浑水，才好摸鱼。他手中的幽泉剑，渴望饮更多的血，而他体内的吸星大法，也渴望吞噬更多、更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