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玄冰宫。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里是天元大陆最寒冷的地方，终年积雪，气温低得连筑基修士都需要运转真元御寒。
玄冰宫建在一座万丈冰山之巅，宫殿完全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宫外有三千弟子日夜巡逻，戒备森严。
此刻，玄冰宫主殿内，气氛凝重。
宫主冰魄仙子坐在主位上，她看起来三十许人，容貌绝美，但脸色苍白如冰，浑身散发着寒气。她是化神后期修为，在北州威名赫赫。
下方坐着十二位长老，都是元婴期以上，此刻个个面色难看。
“宫主，陈凡已经进入北州地界，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抵达。”一个长老汇报道。
“他真是为了冰眼中的碎片而来？”另一个长老问。
冰魄仙子点头：“天机阁的消息不会错。封天碑碎片确实在冰眼深处，那是我们玄冰宫守护了千年的秘密。”
“那我们怎么办？陈凡是炼虚期，连烈阳真人和玄苦大师都被他秒杀，我们根本挡不住。”
“挡不住也要挡。”冰魄仙子冷声道，“冰眼不仅是碎片所在，更是我们玄冰宫的根基。那里的‘玄冰龙脉’孕育了整座冰山，一旦被破坏，玄冰宫将不复存在。”
众长老沉默。他们知道宫主说的是实话，但面对炼虚修士，抵抗有意义吗？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所以，你们选择抵抗？”
所有人脸色大变，齐齐看向殿门。
陈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负手而立，身上落着几片雪花，却瞬间融化蒸发。他没有释放任何气息，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陈……陈教主。”冰魄仙子站起身，强作镇定，“不知教主驾临，有失远迎。”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陈凡走进大殿，目光扫过众人，“封天碑碎片，我要了。玄冰龙脉，我也要。你们可以开条件，但最好不要说‘不’字。”
如此直接的威胁，让玄冰宫众人脸色铁青。
一个脾气火爆的长老忍不住站起来：“陈凡，你别欺人太甚！这里是玄冰宫，不是南州西州！”
陈凡看了他一眼。
就这么一眼。
那位长老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开始从脚部向上消融，就像冰雪遇到烈阳。他想挣扎，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化为虚无。
三息之后，原地只剩下一滩水渍。
一个元婴中期的长老，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那不是玄冰宫的寒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陈凡看向冰魄仙子：“现在，可以带我去冰眼了吗？”
冰魄仙子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渗出鲜血。但她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我……我带你去。”
玄冰宫的冰眼位于冰山最深处，是一个直径百丈的寒潭。潭水呈深蓝色，寒气之重，连元婴修士靠近都会瞬间冻成冰雕。
潭底隐约能看到一条白色龙形虚影在游动，那就是玄冰龙脉。而在龙脉心脏位置，一块黑色碎片静静悬浮，正是封天碑碎片之一。
“碎片就在那里。”冰魄仙子指着潭底，“但冰眼温度极低，越往下越冷。潭底温度足以冻僵化神修士，就算炼虚期，也要小心。”
陈凡没有立刻下去。他盯着潭水看了片刻，突然问：“你们玄冰宫，和上界有什么联系？”
冰魄仙子瞳孔一缩：“教……教主何出此言？”
“这潭水里有仙灵之气。”陈凡说，“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此界灵气稀薄，不可能天然产生仙灵之气。唯一的解释，是上界定期赐予。”
他转身看着冰魄仙子：“玄冰宫，也是封印的守护者之一，对吗？”
冰魄仙子脸色惨白，后退几步，嘴唇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凡说，“太一仙门是明面上的守护者，但封印如此重要，上界不可能只安排一个看守。九州九大灵脉，每个灵脉的守护宗门，应该都有看守的职责。”
他顿了顿：“只是我很好奇，你们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冰魄仙子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被迫的。三千年前，上界大能降临，在九大灵脉布下封印。当时的九大宗门被迫立下天道誓言，世代守护封印。作为交换，上界每百年赐下仙灵之气，助我们修炼。”
“所以你们明知道封印断绝了此界飞升之路，还是选择助纣为虐？”
“我们没有选择！”冰魄仙子激动道，“天道誓言一旦违背，全宗上下都会遭天谴！而且……而且上界答应，只要我们守护封印满三千年，就赐予我们十个飞升名额。”
陈凡冷笑：“三千年……太虚仙人飞升才一千年，你们还要等两千年。而且你真的相信，上界会兑现承诺？”
冰魄仙子说不出话。她当然怀疑过，但不敢深想。玄冰宫传承三千年，历代宫主都被告知要守护封印，等待飞升之日。这已经成了信仰，成了执念。
“带我去取碎片。”陈凡不再多说，纵身跳入寒潭。
潭水冰冷刺骨，即使以陈凡炼虚期的修为，也感到一阵寒意。越往下，温度越低，到百丈深处时，连空间都有冻结的迹象。
但他体内有吞噬法则运转，所有靠近的寒气都被吞噬转化，反而成了滋养。
很快，他抵达潭底。
玄冰龙脉近在咫尺，那是一条完全由寒冰凝聚的龙形，长达千丈，栩栩如生。龙脉心脏处的碎片散发着暗金色光芒，与龙脉之力相互牵引。
陈凡正要取走碎片，突然，龙脉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冷漠地看着陈凡。
“外来者，离开。”龙脉发出低沉的声音，不是语言，而是直接传入脑海的神念。
“你有意识？”陈凡有些意外。灵脉产生灵智的情况极其罕见，万中无一。
“吾乃玄冰龙脉之灵，守护此碎片三千年。离开，否则死。”
龙脉之灵话音刚落，整个寒潭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冰锥从四面八方射向陈凡，每一根都蕴含着冻结万物的寒意。
陈凡不闪不避，张开手掌，掌心浮现黑色漩涡。
所有冰锥在靠近他三尺范围内，都被漩涡吞噬。吞噬之后，陈凡感觉到一股精纯的寒冰之力涌入体内，让他的真元更加凝练。
“寒冰法则的雏形……”他眼睛一亮。
龙脉之灵见攻击无效，发出一声怒吼，整个龙身动了起来。千丈龙躯搅动潭水，形成巨大的漩涡，想要将陈凡撕碎。
但陈凡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直接冲向龙脉心脏，一拳轰出。拳头上缠绕着吞噬法则之力，所过之处，连寒冰法则都被吞噬。
“轰！”
拳头击中龙脉心脏，却没有造成破坏，而是直接穿透进去，抓住了那块碎片。
“不——”龙脉之灵发出凄厉的惨叫。
陈凡用力一扯，碎片脱离龙脉心脏。就在碎片被取走的瞬间，整个玄冰龙脉开始崩溃。
龙脉之灵的身体出现无数裂痕，它绝望地看着陈凡：“你……你会后悔的……上界不会放过你……”
“那就让他们来。”陈凡淡淡说。
龙脉彻底崩溃，化作精纯的寒冰灵气，充斥整个寒潭。陈凡没有浪费，全力运转吸星大法，将这些灵气全部吞噬。
与此同时，碎片入手，一段新的记忆涌入脑海。
这次的记忆更加完整，不仅包含了封印的信息，还有关于上界的一些秘密：
那位布下封印的大能，在上界被称为“封天道君”，是位合体期大能。他之所以封印此界，是因为此界曾经诞生过一位惊才绝艳的修士，只用了五百年就修炼到大乘期，飞升上界后，短短千年就突破到渡劫期，威胁到了封天道君的地位。
为了防止此界再出这样的天才，封天道君布下封印，将此界作为“养殖场”，定期收割气运和资质。每千年一次的上界来人，就是为了收割。
而封天碑碎片，是封天道君的敌人留下的后手。那位敌人预感到封天道君会对下界下手，所以偷偷在封印中埋下九块碎片，留给有缘人打破封印。
记忆的最后，浮现出一行血字：
“后来者，若你集齐三块碎片，封印会开始松动。上界会有所感应，可能提前派人下来。务必在三年内集齐所有碎片，否则前功尽弃。”
陈凡心中一沉。他已经有两块碎片，加上这一块，就是三块。也就是说，上界可能已经感应到了。
他收起碎片，冲出寒潭。
潭外，冰魄仙子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她能感觉到，玄冰龙脉消失了，整个冰山的灵气浓度正在急剧下降。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普通的雪山，玄冰宫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
陈凡看了她一眼：“与其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不如自己争取。你们玄冰宫若愿归附幽冥教，我可助你们重建龙脉。”
冰魄仙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陈凡说，“我需要九州所有力量对抗上界。玄冰宫若能配合，将来飞升通道重开，你们会是第一批受益者。”
冰魄仙子沉默片刻，终于咬牙点头：“好，玄冰宫愿归附幽冥教。”
陈凡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他还要去东南州药王谷和西北州御兽宗，时间紧迫。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玄冰宫上方的虚空，那道裂缝再次出现。
这次，裂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隐约能看到裂缝后的景象——那是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宫殿林立，仙鹤飞舞。
一只白皙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手中握着一枚金色令牌。
令牌射出一道金光，照向下方。金光扫过冰山，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金光锁定陈凡离开的方向。
一个冷漠的女声从裂缝后传来：
“发现目标，封天碑碎片已被取走三块。请求下界，清除变数。”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
“准。派‘天罚使者’下界，务必在封印松动前，解决此人。”
裂缝缓缓合拢，但一道金光从裂缝中射出，朝着天元大陆某个方向飞去。
那里是中州，太一仙门的遗址。
金光落入遗址深处，没入地面。下一刻，整个遗址开始震动，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从地底升起。
法阵中央，空间扭曲，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那是一个身穿金甲的男子，面容模糊，气息恐怖——炼虚后期！
他睁开眼睛，眼中金光一闪：
“下界任务：清除变数陈凡，回收封天碑碎片。时间：三个月。”
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而此刻的陈凡，正在赶往东南州的路上，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还一无所知。
但他手中的三块碎片，突然同时震动起来，发出警示的光芒。
陈凡停下脚步，看向远方，眉头紧皱：
“上界……已经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