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不错。”
陈凡平静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封天道君压抑到极致的狂怒。
“狂妄竖子!本座要你形神俱灭!”封天道君须发皆张,周身金光暴涨,额头的道纹裂纹处甚至渗出淡金色的血珠。他双手猛地向上虚抬,那困住陈凡的金色牢笼骤然收缩,无数锁链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恐怖的封禁之力几乎凝成实质,要将紫色领域连同陈凡一起碾成粉末!
陈凡身周的紫色领域剧烈震颤,边缘处已经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但那双暗紫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领域中那些正在被“消化”的金色锁链碎片。
“封天法则……禁锢、镇压、划定界限……”陈凡的意识高速运转,紫府中那奇异的平衡在外部巨大压力下,反而加速了两种力量特性的“解析”与“反馈”。
他忽然撤去了紫色领域对外围大部分锁链的抵抗,只维持住身周三尺的核心范围。
轰!
无数金色锁链失去阻碍,瞬间绞杀而至,将陈凡彻底淹没!从外界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金色光茧,表面符文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封禁波动。
“教主!”远处的夜枭失声惊呼,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封天道君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得意,但下一秒,这得意就凝固了。
金色光茧内部。
陈凡被无数锁链紧紧缠绕,四肢躯干都被勒得变形,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封禁之力无孔不入,试图冻结他的真元,禁锢他的神魂,磨灭他的意志。
然而,陈凡体表那层温润如玉的皮肤下,此刻正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暗紫色的纹路。这些纹路不是静止的,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所过之处,侵入体内的封禁之力被悄无声息地“吸走”、“分解”,化作滋养这些纹路的养分。
他的紫府之中,那深紫色的核心漩涡旋转速度加快了一丝。漩涡深处,不断有破碎的金色法则符文被“吐”出来,这些符文已经失去了封天道君的个人烙印,变得纯净而“客观”,随即又被漩涡重新“吞”进去,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机制下,与那些代表“墟”之吞噬本能的黑暗力量碎片相互碰撞、摩擦。
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细微的紫芒,以及对“封禁”与“吞噬”这两种法则更深入一分的理解。
陈凡闭上眼睛,全力体悟着这种“被镇压”与“反吞噬”的微妙状态。痛苦依旧存在,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明。
“原来如此……封天法则的本质,是‘定义’与‘隔绝’。它将一部分空间或力量定义为‘不可逾越’,然后将其与外界‘隔绝’。而墟的吞噬,是‘模糊’与‘融合’,它消弭界限,将万物拉入自身的混沌……”
“我的路,不是成为新的‘封天’,也不是变成另一个‘墟’……”
他猛地睁开眼睛,暗紫色的瞳孔深处,那点细微的紫芒骤然炽盛!
“我要的是……打破定义,重定规则!”
“吞噬法则——‘存在’之噬!”
他低喝一声,体表的暗紫色纹路光芒大盛,不再是被动地吸收侵入的封禁之力,而是主动向外蔓延、渗透!
那些紧紧缠绕着他的金色锁链,被暗紫色纹路触碰到的部位,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锁链本身并未断裂,但其上流转的符文光芒迅速黯淡,锁链的“存在感”似乎在减弱——它依旧在那里,却仿佛失去了“禁锢”这一核心属性,变成了一根普通的、冰冷的金属链条,甚至开始从实体向虚幻转化!
这不是破坏,而是……“吞噬”了锁链所承载的“封禁”法则概念!
“什么?!”封天道君心神剧震,他与那些锁链的感应正在急速减弱!更让他惊骇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对于“封禁”法则的领悟,竟然也出现了一丝松动!仿佛某种根本性的东西正在被剥夺!
这不可能!法则领悟是修士与天地大道共鸣的产物,是“道”的体现,怎么可能被吞噬?!
但事实就在眼前。金色光茧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表面流转的符文开始崩解、消散。
“本座不信!”封天道君彻底疯狂,他不顾道基受损,双手掐诀,喷出一口精血融入金色光茧。光茧再次爆发出刺目光芒,甚至开始向内坍缩,他要将陈凡连同那片空间一起彻底封印、湮灭!
然而,已经晚了。
一只覆盖着暗紫色纹路的手,从逐渐黯淡的金色光茧中探出,五指张开,轻轻按在光茧内壁上。
嗡——!
以那只手掌为中心,暗紫色的波纹急速扩散,瞬间蔓延至整个光茧!光茧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发出“嗤嗤”声响,迅速消融、瓦解,化作最纯粹的金色光点,然后被那只手掌尽数吸入!
陈凡的身影重新显现。他悬浮在虚无中,周身暗紫色纹路缓缓隐没,气息比之前更加深沉内敛。他摊开手掌,掌心有一团纯净的金色光芒在流转,那是被剥离了封天道君意志烙印的、最本源的“封禁”法则碎片。
他看向面色惨白、气息萎靡的封天道君,平静道:“你的‘道’,我尝过了。现在,该尝尝你的‘根基’了。”
话音未落,陈凡的身影模糊了一下。
封天道君头皮发麻,想也不想,身形暴退,同时祭出一面古朴的青铜盾牌挡在身前。盾牌迎风便长,化为一面巨盾,表面刻满山川河岳,散发出厚重的防御气息,这是一件顶级的防御古宝!
然而,陈凡并没有攻击盾牌。
他就那样径直“走”向巨盾。在即将撞上的瞬间,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一道虚幻的紫影,直接穿透了巨盾的实体防御,如同穿过一层水幕,出现在盾牌之后,封天道君的面前!
空间在这一刻对他失去了意义!这不是瞬移,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存在形式”的转换,是初步融合了“封禁”(定义空间)与“吞噬”(模糊界限)两种法则特性后诞生的诡异能力!
封天道君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他厉啸一声,燃烧精血,一拳轰向近在咫尺的陈凡。这一拳蕴含了他渡劫期的全部肉身力量和残余的封天本源,拳风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
陈凡不闪不避,同样一拳击出。他的拳头上没有耀眼光芒,只有一层淡淡的、流动的暗紫色光晕。
双拳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封天道君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上,所有的力量、气血、甚至拳头上附着的封天法则碎片,都在接触的瞬间被疯狂抽走、吞噬!更可怕的是,一种冰冷彻骨的“虚无”感顺着拳头蔓延向他的手臂、躯体,所过之处,血肉生机、经脉真元、乃至神魂联系都在迅速衰弱、淡化!
“不——!”封天道君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尽全力想要抽身后退。
陈凡的拳头却如附骨之疽,紧贴不放。他暗紫色的眼眸近距离凝视着封天道君惊恐扭曲的脸。
“你剥离‘畏’,圈养‘贪’,视下界为牧场,视众生为资粮。”陈凡的声音冰冷,“今日,我便让你尝尝,被‘吞噬’殆尽,归于‘虚无’的滋味。”
“吸星——归墟!”
陈凡拳头上那层暗紫色光晕猛地扩散,如同活物般将封天道君的整条右臂包裹。紫光所过之处,封天道君的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幻,最后彻底消散在虚无中,连一点尘埃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啊!”封天道君惨叫,断臂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片诡异的、不断扩散的“虚无”痕迹,仿佛他的存在本身正在被从那个部位“擦除”!
他疯狂后退,眼中满是恐惧,再无半分战意,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怪物。
“想走?”陈凡一步踏出,再次穿透空间,拦在封天道君面前。他抬起手,掌心对准封天道君,“你与‘墟’的最后一点联系,你道基的核心,还有你从下界抽取的三千年本源……都留下吧。”
掌心之中,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紫色漩涡浮现。
封天道君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不只是针对他的力量,更是针对他的“存在本质”!他修炼三千年所凝聚的道基、他赖以维持渡劫修为的本源、甚至是他神魂中与“墟”那最后一丝斩不断的因果联系……都在松动,都要被强行抽离!
“不!陈凡!放过我!我知道很多秘密!关于上界,关于真正的飞升,关于这个世界之外……”封天道君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地求饶。
陈凡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暗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就在这一瞬的停顿,封天道君眼中狠色一闪,竟毫不犹豫地自爆了剩余的大半身躯!
轰隆!
渡劫期修士的自爆,威力恐怖绝伦,金色的毁灭性能量瞬间席卷了方圆数千丈的虚无,空间乱流被彻底搅碎,无数漂浮的岛屿遗迹化为齑粉!
陈凡首当其冲,被这股毁灭洪流吞没。
远处的夜枭连同青鸾的遗骸被狠狠掀飞,撞在更远处的空间壁垒上,瞬间昏死过去。
自爆的能量风暴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缓缓平息。
爆炸中心,一片狼藉,空无一物。封天道君的气息彻底消失了,连一点残魂都没有留下,似乎真的形神俱灭。
片刻后,一处扭曲的空间缓缓平复,陈凡的身影踉跄出现。他此刻的样子颇为狼狈,身上的黑袍破破烂烂,脸色苍白,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在刚才的自爆中也受了不轻的伤。
他看向封天道君自爆的位置,暗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真是够狠……不过,你最后留下的那些话,是想引我去探寻,还是想警告我什么?”
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封天道君已死,那些秘密只能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墟”的后续,以及……打破封印。
他转身,走向第九阵眼那座残破的黑色石碑,也走向昏迷的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