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城顾不得许多,直接指着赫夫大喝了一句。但他并未就此停止,而是继续说道:“你们草原霸占我大兆河西之地几十载,如今竟然还想打四合城的主意,可有问过我兆国子民的意愿?
让我大兆长公主和亲更是痴人说梦,长公主身份尊崇,又岂能下嫁到此?你还口口声声说让我兆国给你说法,我兆国立国几十载,你不过才刚刚完成草原一统,你凭什么?
你们扰乱视听的说四合城是你们的威胁,但又是谁屡次三番到我兆国境内烧杀劫掠?
我身为兆国使臣,你们本应礼遇有加,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我兆国的尊严。试问,你们草原又是什么待客之道?
不知礼仪、不谙历史、不懂教条,这就是你们的立国之道?我顾景城可以死,但你们休想通过我满足你们的虚荣!”
赫夫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双手更是青筋暴起。布日古德也是怒火攻心,已经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正可谓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你当真不怕死?”
“死有何惧?我顾景诚可以死,但是绝不会堕了我大兆的威严。如果我之一死,可以唤醒兆国百姓的同仇敌忾,那顾某死得其所!”
“父汗,让我把他拖出去砍了!”
布日古德已经抓住了顾景诚的衣领,但反观顾景诚依旧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
“父汗不可!今日是父汗登基之日,不宜有血光。再者,三国使臣前来祝贺,不能让天下人看我们草原人的笑话啊!”
达西娜鬼使神差的走出人群,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为顾景诚开脱了起来。
看了看下面的使团,其余两国的人都是默不作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赫夫知道达西娜说的在理,可是面对这样的言论,他也不可能放任顾景诚安然离去。
“既如此,本汗不杀你,也不为难你!我会留你一条命,让你亲眼看看我草原的王子是如何迎娶你兆国公主,也会让你看看,你今日的言论是如何变成一个笑话的。
来人,把兆国使团的人带去王庭的部落!没有本汗的命令,不得放他们离开。”
顾景诚心中一沉,知道此次无法回去交差了。但即便如此,顾景诚依旧大义凛然的说道:“就算我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不可能看到那一天。或许我还有机会看到,有朝一日我兆国的儿郎们攻破这王庭也说不定,哈哈哈哈!”
顾景诚转身,大笑着离去,步履间满是从容……
千里之遥发生的事情,兆国境内并不知道,但是关于食盐的奏折却如雪花一般堆满了云霆的桌案。
“裴爱卿,这是第几日了?”
“回陛下,封小友此去,还有五日便满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啊!那也就是说了,京城的食盐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入市的新货了。”
裴墨修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是的陛下!不止如此,盐价已经有了上涨的趋势。如果不能在十日内平抑盐价,朝堂上怕是会有人拿此做文章了。”
“如此,只能看那小子的了。朕每次都对他充满了信心,但是这一次,朕心里却没有底。他才刚刚弱冠,这件事于他而言,是不是太难了点?”
“老臣不这么认为,我觉得陛下应该多点耐心,之前那么多事他何时让陛下失望过?况且李大人也说了,叫陛下安心。我觉得,不妨再等几日看看。”
“可若是到时没有结果呢?”
裴墨修心里同样没底,可想到封子期那张脸,却又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一定会有结果的,因为他可是天下数第一风流的封子期啊!”
“朕看他是天底下最混的封子期才对!”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所有的阴霾都在说起这个名字之后,被冲的烟消云散……
“啊嚏~谁念叨本少爷呢!”
此时的封子期正望着一个府邸的门匾愣愣出神。不是因为府邸的好坏,也不是因为上面的字。而是因为他有些不明白,堂堂一个郡守,住的府邸竟然这般寒酸!
“猴子,咱没来错地方吧?”
“不能够教官,地址上就是这里。而且你看上面写着任府,那必定是本地的郡守无疑了!”
“先敲门吧!”
猴子敲了敲大门,随即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老者。
“两位贵人找谁?”
“哦,老丈,我们是来拜访任郡守的!”
“找我家老爷啊,二位稍等,容我进去禀报一声!哦对了,不知贵人如何称呼?”
“长丰县侯封子期!”
任重远不知道封子期为何会来拜访他一个没有实权的郡守,但仍旧没有怠慢,而是亲自出来迎接。
“不知是小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封子期淡淡一笑,同样向前迎了几步说道:“哪里话,封某不请自来,冒昧打扰。”
“小侯爷客气,请进。黄伯,去泡三杯茶来!”
任重远带着封子期二人进了大门,朝着厅堂的方向走去。封子期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虽简陋了些,但却有一股素雅之气。植株很少,可摆放却极其讲究。最显眼的是穿插其中摆放的一些奇石,上面还镌刻着一些警世名言。
“任大人这小院倒是别致,虽小了些,但却处处透着高雅。想来任大人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必定是极高的!”
“小侯爷见笑了,这不过就是本官闲来无事瞎捣鼓的一些东西。要说文学,小侯爷才是这方面的泰斗。在小侯爷面前,我这些东西就显得不入流了。”
“任大人谦虚,和您治理一方相比,我那些个诗词也不过是陶冶情操之物,您才是务实派!”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厅堂,堂中高挂着一副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在下最喜欢的就是侯爷的那篇《岳阳楼记》,无事的时候也喜欢临摹一番,没曾想今日竟见到了侯爷本尊。据说岳阳楼已经完工了,可惜在下没机会亲眼目睹一番了。”
“任大人抬爱!你能把这句话挂在这里,证明我今日没有来错地方。
任大人是明白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今日来,是想请任大人和我一起,为东海郡的百姓办些实事。”
任重远又怎会没有听说最近东济府发生的事,可他对于封子期不了解,也不知道最后会发展到如何到局面,所以一直深居简出,不掺和到任何的争斗当中。但封子期既然来了,他就不可能装作不知道此事了。
“小侯爷,盐运使司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本官有心帮忙,但是盐运使司是直属朝廷管辖,即便有事也是由驻军参与,我这郡守也没有这个权利!”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盐运使司的事,真的就只是盐运使司的事么?”
任重远听到封子期的话,终于开始重新审视起了面前这个年轻人。
“盐运使司的事,不仅成了让陛下头疼的事,更是祸及整个东海郡官场的事。不说盐运使司内部,各地府衙、驿站、甚至是驻军都有人参与其中。每月从东海郡运出去的食盐何止十万石,这其中的利益哪个不眼红?”
“这个……下官自然知道!不仅如此,我还曾就此事多次上书谏言,可最后都如石沉大海!”
封子期看着任重远懊恼的表情,知道他心中委屈,甚至对云霆都有了怨气。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物道:“这道圣旨让任大人久等了!东海郡郡守任重远,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