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赵启明被反绑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呼吸微弱,尚未从昏迷中苏醒。龙昊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呼吸悠长,看似平静,实则灵台清明,感知如同蛛网般散布在四周,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夜枭则隐在仓库门口的阴影里,如同雕塑,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显示着他的警惕。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启明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缓缓抬起了头。他的金丝眼镜歪斜着,镜片后那双原本带着书卷气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满了迷茫、恐惧和一丝深藏的怨毒。当他看清眼前坐着的龙昊时,迷茫迅速被惊骇取代,他挣扎了一下,发现绳索捆得极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龙昊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赵副馆长,你的‘阴风掌’,火候不浅。陈墨轩教你的?”
听到“阴风掌”和“陈墨轩”的名字从龙昊口中吐出,赵启明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事情,失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龙昊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住赵启明,“重要的是,墨香阁三楼东侧的密室,里面藏着什么?‘毒蝎’下一次联络陈墨轩是什么时候?”
赵启明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他强自镇定道:“什么密室……什么毒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墨香阁是正经的文化场所,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快放了我!”
“文化场所?”龙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文化场所的副馆长,需要练就一身足以媲美江湖一流好手的阴毒掌法?需要深夜接待手持古怪信物的神秘访客?赵启明,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
龙昊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赵启明的心上。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赵启明试图做最后的抵抗,声音却越来越虚弱。
龙昊不再废话,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隐隐泛起一丝玉白色的光泽,那是气血高度凝聚的表现。他缓缓点向赵启明胸前的一处要穴,速度很慢,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分筋错骨手的滋味,想必你听说过。”龙昊的声音如同寒冰,“我不会杀你,但会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有的是时间。”
指尖尚未触及皮肤,那凌厉的指风已经让赵启明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剧痛预兆。他亲眼见过龙昊的身手,深知对方绝非虚言恫吓。对“神殿”惩罚的恐惧,与眼前即刻到来的酷刑折磨相比,后者显然更具威胁。
“不!不要!”在龙昊指尖即将点实的刹那,赵启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尖声叫道:“我说!我全都说!”
龙昊收回手指,静静地看着他。
赵启明大口喘着气,如同离水的鱼,瘫在椅子上,颤声道:“三……三楼东侧,确实有一间密室……入口在《江州舆地图》那幅画后面,有机关……需要馆长……陈墨轩的玉佩和特定手法才能开启……”
“里面有什么?”
“里面……有……有一套很先进的通讯设备,可以和境外直接联系……还有一些……加密的档案……具体内容我不知道,只有馆长能接触核心部分……”赵启明断断续续地说道,“‘毒蝎’……是最高级别的联络人,每次联络时间不固定……但最近一次指令是……是两天前,命令我们提高警惕,注意一个……一个叫‘龙王’的目标,并……并做好‘清理’准备……”
“清理?”龙昊眼神一寒。
“就是……如果情况危急,就……就销毁所有证据,包括……包括人……”赵启明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龙昊心中冷笑,果然是“断尾计划”。“陈墨轩现在在哪里?密室平时谁看守?”
“馆长……他行踪不定,平时很少在馆里过夜……密室……平时由我和另外两个……馆长的亲信弟子轮流看守,但入口机关只有馆长能打开……”赵启明为了保命,知无不言,“那两名弟子……武功比我只高不低,尤其擅长合击之术……”
龙昊仔细盘问着每一个细节,包括墨香阁的安保换岗时间、监控死角、两名弟子的相貌特征和武功路数、陈墨轩可能的落脚点等等。赵启明如同竹筒倒豆子,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来,只求免受皮肉之苦。
问询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龙昊将得到的信息在脑中反复梳理、印证,判断其真伪。从赵启明的反应和供述的细节来看,可信度较高。
“最后一个问题,”龙昊盯着赵启明的眼睛,“‘神殿’……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启明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外围棋子……馆长……他可能知道一些,但他从来不说……我只隐约感觉,他们……他们在寻找什么东西……一件非常古老、非常可怕的东西……”
古老而可怕的东西?龙昊想起了“基石”和“潘多拉”,这些似乎都指向某种超越现代科学认知的力量。“神殿”的图谋,远不止商业利益或恐怖活动那么简单。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龙昊对夜枭示意了一下。夜枭上前,用特制的迷药再次让赵启明陷入昏睡。
“昊哥,接下来怎么办?”夜枭问道。
龙昊走到仓库破旧的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目光锐利如鹰。“墨香阁的密室,必须走一趟。必须在‘神殿’完成‘清理’之前,拿到里面的东西。”
赵启明的供词,证实了墨香阁的核心地位。那里不仅是指令中转站,更可能藏有关键证据。强攻化工厂风险太大,而突袭墨香阁,目标明确,虽然也有风险,但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准备一下,我们连夜行动。”龙昊下定决心,“目标,墨香阁三楼密室。”
夜枭神色凝重地点头:“明白!我去准备装备和接应。”
龙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奔流的气血。与赵启明的交手和审讯,让他对即将面对的敌人有了更清晰的了解。陈墨轩,以及他那两名擅长合击的弟子,绝非易与之辈。
今夜,注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而墨香阁那看似平静的古雅楼阁之下,隐藏的暗流与杀机,即将被彻底揭开。
(第四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