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如同天河倒泻,冰冷的雨水鞭子般抽打在脸上、身上,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闪电如同扭曲的银蛇,一次次撕裂漆黑的夜幕,将峡谷中搏杀的两道身影映照得忽明忽灭。雷声滚滚,震耳欲聋,掩盖了兵刃破空的大部分声响。
龙昊与那“影子”杀手在泥泞湿滑的乱石滩上激战正酣!
杀手身形瘦削,动作却诡异迅捷如鬼魅,手中那把反握的短刃,在雨中划出一道道刁钻狠辣的弧线,专攻龙昊的关节、咽喉、心口等要害。他的步法飘忽不定,借助嶙峋的怪石和倾泻的雨水作为掩护,每一次攻击都如同毒蛇出洞,阴险致命。
龙昊将形意拳的拳理融入刀法之中,开山刀时而大开大阖,势沉力猛,如巨斧开山,逼得对手硬撼;时而刁钻诡谲,如灵蛇出洞,刀尖总能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寻隙而入。他的下盘极稳,双脚如同钉在泥泞中,任凭风吹雨打,身形辗转腾挪,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刺击。
“叮!叮!铛!”
刀锋碰撞声在雷雨声中显得格外清脆急促。两人都是以快打快,以狠斗狠,没有丝毫花哨,全是实战中淬炼出的杀人技!雨水混合着溅起的泥浆,让视线变得模糊,更多依赖的是听风辨位和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
龙昊能感觉到,这名杀手比之前在青石镇和废村遇到的都要强!不仅身手更高,那股子冰冷的杀意和韧性也远超常人。显然,这是“影子”中的精锐!
一次硬碰硬的交击后,两人借力分开,隔着数米距离对峙,胸口微微起伏,雨水顺着头发和脸颊流淌。闪电划过,照亮了杀手金属面具下那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瞳孔,也照亮了龙昊眼中燃烧的战意和凝重。
“东西,交出来。”杀手的声音透过面具和雨声传来,沙哑而冰冷,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给你个痛快。”
龙昊甩了甩刀上的雨水,冷笑一声:“有本事,自己来拿。”
杀手不再多言,身形再次暴进!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短刃直刺的同时,左手悄然摸向腰间!
龙昊早有防备,刀光一横,格开短刃,同时脚下侧滑,避开可能的暗器!但杀手的左手并非发射暗器,而是猛地向地面掷出一颗龙眼大小、漆黑圆球!
“嘭!”
圆球落地爆开,并非爆炸,而是瞬间释放出大量浓密的、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烟雾!烟雾迅速弥漫,将两人周围数丈范围笼罩!
是烟幕弹!对方想制造混乱,或者借机偷袭!
龙昊心中一惊,立刻屏住呼吸,同时将感知提升到极致!视觉受限,他更加依赖听觉和皮肤对空气流动的感知!
“咻!咻!咻!”
数道细微的破空声从烟雾不同方向袭来!是喂毒的钢针或飞刀!
龙昊听声辨位,身体如同风中柳絮般摆动,险险避开暗器!同时,他手腕一抖,也将扣在手中的两枚石子射向记忆中杀手最初站立的大致方位!
“啪!啪!”石子打在岩石上的声音传来,并未命中。
烟雾浓郁,视线完全被阻。两人在烟幕中如同盲人搏斗,凶险程度倍增!
龙昊心中冷静如冰,他知道,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对方显然更擅长在这种环境下作战!必须破局!
他猛地向后急退,并非逃离,而是撞向身后一块巨大的岩石!背靠岩石,至少减少了一个方向的威胁!同时,他耳朵微动,捕捉着烟幕中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杀手的脚步声消失了!他也在隐匿!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暴雨砸落和烟雾流动的嘶嘶声。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突然,龙昊头顶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碎石滚落的声音!上方!
他想也不想,身体猛地向前扑倒!几乎同时,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从上方岩石扑下,短刃带着寒光,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冰冷的锋刃划破了衣衫,带来一丝刺痛!
好险!对方竟然攀上了岩石,从上方发动偷袭!
龙昊扑倒的瞬间,就地一个翻滚,手中开山刀由下至上反撩,划向杀手落地的双腿!
杀手一击不落,毫不停滞,双足在泥地上一蹬,身形再次跃起,避开刀锋,短刃如同流星般刺向龙昊面门!
龙昊旧力已尽,眼看难以躲闪!他眼中厉色一闪,竟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精准地扣向杀手持刀的手腕!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杀手显然没料到龙昊如此悍勇,手腕猛地一缩,刀势稍缓!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龙昊的右手刀已然变招,不再格挡,而是如同毒龙出洞,直刺杀手因缩手而露出的胸腹空门!
这一刀,快!狠!准!凝聚了龙昊全身的丹劲和绝绝的杀意!
杀手瞳孔骤缩,想要闪避已然不及!他只能拼命扭动身体,试图避开要害!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沉闷!开山刀刺入了杀手的右胸偏下的位置!虽然未能击中心脏,但也是重创!
杀手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震,短刃脱手掉落!他借着中刀的冲击力向后踉跄退去,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的衣物,混合着雨水流淌而下!
龙昊得势不饶人,拔刀欲再追击!但那杀手也是狠角色,重伤之下,竟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狠狠砸向地面!
“轰!”
这一次是真正的爆炸!虽是小威力炸弹,但冲击波和火焰在近距离猛然爆发!
龙昊被迫后撤,用刀护住面门,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石打得他手臂生疼!
烟尘和火光中,只见那杀手借着爆炸的掩护,身形如同受伤的野兽,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峡谷深处的黑暗和暴雨之中,只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很快被雨水冲淡。
龙昊没有追击。他持刀而立,微微喘息,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污和汗水。左肩的伤口在激烈的搏斗中再次崩裂,鲜血渗出,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埋伏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场雷雨中的搏杀,终于以两败俱伤告终。他重创了那名“影子”精锐,但自己也受了些轻伤,更重要的是,行踪再次暴露。“影子”的追杀,只会更加疯狂。
他必须尽快离开“鬼见愁”峡谷,在天亮前找到新的藏身之处,并处理伤势。
雨,依旧在下。雷声渐远,但黑夜,依旧漫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