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单子,几乎就是一份面向潜在雇员的、极具吸引力的招聘启事和待遇承诺。
“这份人员招募预划,”我解释道,“是让你心中有底,可以开始暗中物色合适人选。记住,首要的是身家清白、品性可靠,其次才是能力。所有招募人员,原则上也需签死契或长契,此事你可与赵账房商议具体契约条文。至于待遇,便以此为准,可适当向中意的人选透露,以显我画柳家具坊的诚意与实力。”我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最终人选,需由我亲自过目定夺。”
“是,大小姐思虑周详。”周文彦将两份单子仔细收好,肃容道,“在下会谨记要求,暗中寻访,绝不泄露铺面机密。待物色到初步人选,再请大小姐定夺。”
“嗯。”我应了一声,又拿出了第三份,也是颇厚的一叠文书——那是昨晚我参照这个时代的契约格式,结合现代合同理念,反复斟酌拟定的《画柳家具坊合伙经营正式契约》草案。里面详细规定了我和柳二叔的出资、职责、管理范围、账目制度、利润分配(我七他三)、风险承担、合伙年限等等,甚至还包括了市场分析、经营策略、面积规划、组织架构、薪酬福利等大量附录性质的细则。
我将这份厚重的契约草案递给周文彦,但交代的对象却转向了一旁的赵明理。
“赵账房,”我看着这位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账房先生,“这份是我拟定的与柳二叔合伙经营家具坊的契约草案。你在账目、契约条文上经验丰富,烦请你帮我仔细看看,其中关于账目设立、结算流程、成本核算、利润分成计算、以及各类支出款项的界定等处,是否有疏漏、含糊或与本地商事惯例、官府税赋条例不符之处?是否有需要增删修改的地方?”
赵明理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我会将如此重要的契约草案交给他这个“新人”审阅。他连忙上前,双手接过那叠厚厚的纸张,指尖触及纸面时,我能感觉到他动作的慎重。他没有立刻翻阅,而是先向我躬身:“大小姐信重,明理愧不敢当。必当竭尽所能,仔细研读,若有愚见,定当如实禀告。”
“赵账房不必过谦。你经验老道,正是我需要倚重之处。”我语气诚恳,“这份契约关乎家具坊长远根本,务必严谨无疏。你且慢慢看,不急在一时。等后日……”我转向周文彦,“周掌柜,你后日上午来时,便请赵账房与你一同前来。届时我们再详细商议契约条款,若有修改意见,也可一并讨论定稿。”
“是,后日上午,在下定与赵账房一同前来。”周文彦应道。
交代完这几桩紧要事务,我心头又卸下一块石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初步把关,能省去我许多不必要的疏漏,也能让他们更快地融入和承担起责任。
“好了,铺面之事,暂且如此。”我摆摆手,“时辰不早,你们也早些回县城吧。路上小心。”
周文彦和赵明理齐声应诺,行礼告退。走到门口时,周文彦似乎又想起什么,回身道:“大小姐,来时宸公子吩咐,留下一匹驯好的母马和一套新车架,供府上使用,现已拴在前院。马匹温顺,车架是按您昨日提及的‘宽大、严密、舒适’要求新配的,您看……”
哦?龙渊宸倒是心细,连我昨日在车上随口抱怨车厢灌风寒冷都记下了,而且动作如此之快。我心中微微一动,面上不显,只点头道:“有心了。我稍后自会查看。你们去吧。”
“是。”周文彦这才真正退了出去,带着赵明理,与院中等候的周虎四人会合,低声交代几句后,几人便牵着他们来时骑乘的马匹,离开了柳家宅院。那辆送他们来的普通板车自然也一并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