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李达康的眼神都清澈了!
汉东第二检察长怎会是沙瑞金书记的养父?!
如今沙瑞金书记刚到汉东,正四处调研,寻找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他李达康在这节骨眼下,竟然要让他的养父去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汽油库?!
这要是有半点差池,那他李达康可以直接下课了……
不行!必须要叫停这个计划,陈老不能去,这其中的政治风险太大了!这个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李达康瞬间又想到孟为凡那张该死的脸,他肯定早就知道陈老的身份。
他李达康成背锅的了?!
李达康又看着眼前的陈岩石、郑西坡、赵东来和孙连成。他不停地在车里走动,捏指关节的小动作不自觉的做出来。
可要是叫停之后,那消息肯定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出现冲突升级该怎么办?工人万一出现死伤又怎么办?
这一切思绪翻涌,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孙连成!你是光明峰项目总指挥!你来下命令!”
一番思量下,李达康决定甩锅。该干还是要干,比起陈岩石,大规模的工人受伤造成的危害更大。
“啊?我?”孙连成指了指自己的,仿佛听到了那句“奔波霸,你去把唐僧师徒给我抓来。”
“你什么你!你才是光明峰项目的指挥!现在陈老都给你找来了,你还不解决!等着我呢?”李达康见孙连成磨磨唧唧,立刻大声训斥!
同时,李达康又把目光看向陈岩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陈老……我刚得知……你和沙……”
“嗨!我说什么事呢。他是他,我是我。”陈岩石摆摆手,露出一脸的不耐烦。
“李达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一千三百名工人的安危甚至整个京州的安危,就在今天晚上了!”
李达康语气急切“就是因为这个,您的安全太重要了。我……”
陈岩石直接打断他说话:“我说李达康,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还是在担心你的乌纱帽?”
“我!陈岩石!是一个老抖音!”
“是工人们还信得过的老家伙!”
“只有我进去,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来和平解决这次危机。”
“我们要相信,工人们是理性的,要是你今天不让我进去,你这就是徇私枉法!我还有所有工人都瞧不起你李达康!”
李达康被这一番话给震住了,不管是不是出于他的政治算计。
陈岩石能说出这番话,他李达康都发自内心的佩服。
“陈老,你这话……你这话说的太好了。是我狭隘了!我认错,我检讨。”
“请您务必注意安全!我准备好所有的应急力量,随时准备接应您。”
李达康说完,又看了一眼孙连成。
虽然孙连成大概猜到了什么,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大风厂运油计划开始!”
……
凌晨一点,陈岩石和郑西坡的车驶抵大风厂门外。几个守夜的工人看到郑西坡从车上下来,连忙打开厂门。
“郑主席,这么晚你怎么……”一个工人疑惑地问,随后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陈岩石,顿时愣住,“陈老?您怎么来了?”
郑西坡拉住工人,低声吩咐“叫醒大家,但不要声张,到会议室开会。特别是王文革,一定要把他叫来。”
十分钟后,五十多名工人代表挤在简陋的会议室里。
王文革最后一个进来,看到陈岩石时明显皱起了眉头。
“陈老,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王文革语气生硬,目光在陈岩石和郑西坡之间来回移动。
陈岩石站起身,环视在场的工人们:“工人朋友们,我长话短说。厂里藏的二十吨汽油,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工人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王文革冷哼一声:“那是我们保护工厂的武器!”
“那是别在你们头上的炸药包!!”陈岩石焦急的声音提高。
“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一颗烟头,一粒火星,那整个大风厂会瞬间变成火海,没有人能逃出去!你们维护厂子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为了同归于尽!”
一个年轻工人小声嘀咕:“没那么容易爆炸吧……”
“你放屁!你们根本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岩石怒不可遏,他没想到自己的工人朋友竟然会这样有恃无恐。
王文革眼珠转了转,“陈老,您是不是被政府收买了?来骗我们交出最后的手段?”
陈岩石直视王文革的眼睛:“文革同志,我陈岩石今年八十六了,一辈子没对工人说过半句假话。今晚我来,不是因为政府命令,而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们白白送死!”
郑西坡这时候也站了出来:“工友们,陈老说得对。”
“那些汽油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每天睡在炸药库上啊!刚才来的路上,陈老已经和达康书记达成了共识,政府承诺在我们移走汽油后,不会强行拆厂,会继续和我们谈判。”
“李达康的话能信吗?”王文革质疑道。
“我以我七十年的党龄担保!”陈岩石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政府言而无信,我陈岩石第一个站在你们前面,愿意用我这把老骨头当火把!和他们斗争到底!”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只能听到窗外风声呼啸。
最终,经过激烈讨论,工人们勉强同意移走汽油,但要求全程参与监督,并由陈岩石亲自指挥。
凌晨两点半,陈岩石发出信号:“可以进来了,注意方式,保证安全!”
三辆看似普通的厢式货车驶入大风厂,车上下来的是穿着便装的消防专业人员。
在工人们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分散在各处的油桶。
专业防爆抽油泵开始工作,汽油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特制的防爆油罐车中。整个过程缓慢而谨慎,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生怕产生一丁点火花。
李达康在不远处的楼顶,举着望远镜观察情况。
当听到赵东来汇报,第一批汽油安全装车时,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手心早就渗满了汗水。
“告诉陈老和所有现场人员,不能有丝毫松懈,越是到最后越要小心。”李达康对着电话那头的赵东来说道。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在大风厂东南角,一组工人和专业队员发现了额外的一批油桶!
这些油桶被藏在更隐蔽的地方,而且保存状况更差,有的已经开始渗漏!
“这里危险等级很高,地面已经有汽油蒸气聚集。”专业队长通过对讲机汇报,“建议暂停作业,等蒸气散去再继续。”
王文革却急躁起来:“天快亮了!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完成!”
就在双方争执时,一个工人不小心踢倒了一个空油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
幸运的是,没有火花产生。
陈岩石当即立断:“全部停下!休息半小时!文革同志,让你的人后退到安全线外!这是命令!”
老人站在寒风中,白发被风吹的凌乱,但身体依旧挺拔,宛如当年他宣誓时候的样子。
陈岩石的话最终平息了骚动。
当最后一桶汽油被安全转移时,东方已经泛白。
油罐车在便衣车辆的护送下悄然驶离,一场潜在的巨大灾难被化解于无形。
陈岩石疲惫地靠在墙边,郑西坡连忙搬来一把椅子:“陈老,您坐下歇会儿吧。”
老人摇摇头,目光望向缓缓升起的太阳:“西坡啊,事情还没完。汽油只是表象,根本问题还没解决。告诉工人们,我陈岩石说到做到,接下来我会盯着政府兑现承诺。”
……
(补昨天第十更,6点半就起来码字了,先去吃个早饭,今天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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