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散发着霉味和罪恶气息的废弃小院的。
身体像被拆散架了一样,每一根骨头都在向大脑传递着疼痛的信号。
她眼神空洞,步伐踉跄,仅凭着本能,朝前方有光亮和人声的地方挪动。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前方的派出所。
那柔和的灯光,是她在这黑暗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跌撞着冲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此刻,值班台后面,一个年轻的警察正低头玩着手机,听到动静,不耐烦地抬起头。
“干什么的?”
何亦瑶张了张嘴,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迹,狼狈不堪。
她声音嘶哑:“我……我被……三个人给……给……”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来。
年轻警察愣了一下,放下手机,皱起眉头打量着她。
眼前的女孩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有淤青,确实像遭遇了不幸。
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或重视,反而带着一种不同意味的审视。
“在哪儿发生的?什么时候?对方有几个人?认识吗?”
他拿起笔,例行公事地问道,语气极为平淡。
何亦瑶强忍着巨大的屈辱,断断续续地描述了地点、时间,以及祁承宇和他两个同伙的大致样貌。“……为首的那个,叫祁承宇……”
当祁承宇这个名字说出口时,年轻警察正在记录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再次仔细地看了何亦瑶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冷漠的表情里,除了一丝疏离感外,还多了几分同情。
“你说他叫祁承宇?”警察确认道,声音压低了些。
何亦瑶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警察沉默了几秒,然后合上了记录本,语气变得有些为难:“这个……小姑娘,你说的这个地方,是个废弃院子,没有监控。你又说不出对方几人的姓名,光凭一个祁承宇和模糊的外貌描述,这很难立案啊。”
“证据不足,我们没法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万一是你跟他们有什么纠纷,或者……”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他在怀疑报案的可靠性,甚至暗示可能存在诬告的情况。
何亦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摧残,鼓起勇气来到警局,得到的不是保护和正义,反而面前这个警察竟然在推诿扯皮!
巨大的绝望和愤怒瞬间冲垮了她理智。
“证据?!你要证据?!”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警察,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
“我身上的伤不是证据?!我被撕坏的衣服不是证据?!你们不去勘查现场,不去找人,就在这里跟我说证据不足?!”
她将口袋里的一块粉色布料拍在值班台上,已经被污渍染黑的小白兔团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这个!这就是证据!这上面有他们的dNA!你们快查啊!”
年轻警察被她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脸色有些难看,但依旧坚持:“你冷静点!办案是要讲程序的!光凭你一面之词,我们怎么查?你说他叫祁承宇,吕州叫这个名字的难道就一个?我们总要核实……”
“核实?”何亦瑶突然冷笑起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警服却毫无作为的执法者,内心深处升起一抹悲凉。
“你跟我讲程序?讲法律?”她的声音透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条规定,公安机关接到qJ案件的报案,应当立即接受,并且迅速进行审查。认为有犯罪事实需要追究刑事责任的时候,应当立案!”
“请问,你现在做的,是立即接受和迅速审查吗?你是在毫无根据地怀疑受害人,试图将报案人拒之门外!”
年轻警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狼狈的女孩,竟然能如此清晰地引用法律条文。
何亦瑶不等他反应,继续逼问,语速快而清晰:“《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一百六十六条,接受案件时,应当制作受案登记表,并出具回执!你制作了吗?回执在哪里?”
“你说证据不足?《刑事诉讼法》第五十条明确,证据包括物证、书证、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辩解、鉴定意见、勘验、检查、辨认、侦查实验等笔录、视听资料、电子数据。”
“我的陈述是被害人陈述!我身上的伤还有这个都是物证!现场是潜在的勘验检查对象!你连最基本的受案登记都不做,连现场都不去保护,就在这里妄谈证据不足?!你这是玩忽职守!是渎职!”
何亦瑶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怒斥面前这个年轻警察的不作为。
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周围其他几个警察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面面相觑。
一个看起来像是老警员的走过来,打量了一下何亦瑶,又看了一眼年轻同事难看的脸色。
“怎么回事?”老警员问道。
年轻警察张了张嘴,但是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何亦瑶转向老警员,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清晰地说道:“我叫何亦瑶,汉东大学政法系学生。今晚六点四十分左右,在月牙湖美食城后街的废弃小院内,有三名男子把我围住。为首者叫祁承宇。”
“我现在正式报案,要求公安机关立即受理,制作笔录,出具受案回执,并立即派员对案发现场进行勘验检查,固定证据,查找嫌疑人!”
“如果你们拒绝,或者拖延,我将保留向督察部门、检察院以及上级公安机关投诉、控告的权利!”
老警员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深深地看了何亦瑶一眼。
她提到了汉东大学政法系,还是一个懂法律的知识分子。
他知道,今天这事,不可能像之前一样给糊弄过去了。
老警员最终对年轻警察说道:“……给她做笔录。按程序走,该出具的回执出具。联系技术队,到她说的地方看看。”
年轻警察这才如梦初醒,有些慌乱地重新拿起笔和记录本。
何亦瑶紧绷的精神顿时一松,疲惫和虚脱感涌遍全身,她不自觉的抱着双腿痛哭起来。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得到法律的保护,而那个禽兽祁承宇,一定会被正义制裁!
可何亦瑶不知道的是,从她说出祁承宇那个名字的时候。
她所说的一切,已经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渠道,迅速传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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