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的偏殿内。
账本堆得像座小山。
李墨瘫坐在龙椅上，双眼发直。
手里捏着户部尚书刚刚呈上来的奏折。
那上面触目惊心的赤字，险些亮瞎眼。
“又没钱了？”
李墨把奏折往桌上一扔，声音有些发飘。
“怎么可能没钱了？”
“前几天才抄了长孙无忌的一个旁支，那可是几十万贯的家底！”
站在下面的王莽缩了缩脖子，两只手在袖子里揣着，一脸无辜。
“墨哥……陛下。”
“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咱们搞的那是工业革命，不是过家家。”
王莽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高炉要吃煤，那是特级的无烟煤，得从几百里外运来。”
“炼钢要用的添加剂，那些稀奇古怪的矿石，哪一样不是拿钱堆出来的？”
“还有铁柱那身装备。”
“光是为了测试外骨骼的承重，咱们就废了十几吨上好的精铁。”
“这还没算火药局那边的开销，那帮疯子做实验，炸掉的房子都得咱们赔。”
李墨听得脑仁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向坐在旁边品茶的苏清雪。
“清雪。”
“内库还有多少钱？”
苏清雪放下茶盏，回想片刻，随后开口。
“昨天刚给王莽拨了一笔款，去收购西域的猛火油。”
“现在内库里，耗子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要不……”
苏清雪那双凤眸中，闪过森寒杀意。
“再去抄两家？”
“我看那个赵国公也不顺眼很久了，还有那个整天弹劾你的魏国公。”
“只要你下旨，我今晚就让梅花内卫去光顾一下。”
李墨嘴角抽了抽。
恢复记忆后，苏清雪怎么比当苏曌的时候杀性还大？
动不动就是抄家灭族！
虽然听起来很爽，但这毕竟是杀鸡取卵。
世家门阀在大唐根深蒂固。
一下子全杀光了，短时间谁来帮他治理国家？
而且。
频繁的政治清洗会引起反弹。
现在革命尚且刚开始，还不是全面摊牌的时候。
“不行。”
李墨摆了摆手，坐直了身子。
“咱们是文明人。”
“怎么能整天打打杀杀的？”
“要搞钱，就得用点高级手段。”
“咱可以换一种方式，让人家乖乖把钱掏出来，还得对咱们感恩戴德。”
王莽眼睛一亮，凑了上来。
“墨哥，你有新招？”
李墨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早就画好的图纸，拍在桌子上。
那上面画着几样奇怪的东西。
透明的瓶子。
还有一块圆形的、似乎能反光的东西。
“这是啥？”王莽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看。
李墨卖了个小小的关子，“在大唐，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王莽挠了挠头：“贪官？”
苏清雪淡淡开口：“女人。”
李墨打了个响指。
“宾果！”
“世家大族的那些贵妇，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里握着大把的私房钱没处花。”
“还有那些胡商，一个个富得流油，就喜欢大唐的稀罕物件。”
“既然咱们现在有了工业基础，为何不弄点奢侈品出来，收割一下他们的钱包？”
李墨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繁忙的皇宫工坊。
眼中却有奸商特有的精光。
“王莽，你会烧玻璃吧？”
“当然，最近我天天在格物宫，烧个玻璃不是有手就行？”
“不过这年头的材料杂质太多，烧出来的都是绿色的，更像是啤酒瓶。”
“我有提纯的法子。”
李墨转过身，笑得像只老狐狸。
“我可以让你烧出那种完全透明的，不含一点杂质的水晶玻璃。”
“然后，把背面涂上水银和锡箔。”
“做成镜子。”
苏清雪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她自然知道镜子在现代不算什么。
但在这个还用着模糊铜镜的时代。
一面能把人脸上的毛孔，都照得清清楚楚的水银镜。
对于那些爱美的女人来说。
那就是神器！
是能让她们疯狂到失去理智的魔物。
“还有。”
李墨看向苏清雪。
“清雪，后宫里那些花瓣，别让宫女们扫了。”
“利用蒸馏法，把精油提炼出来。”
“再加上咱们造出来的猪胰子肥皂。”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去。”
“我就不信那些世家还能捂得住钱袋子！”
……
七天后。
长安城外的皇家工坊。
赵铁柱穿上了特殊的新型铠甲。
正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像铁塔一样守在门口。
工坊内。
热浪滚滚。
王莽光着膀子，带着防风镜，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吹管。
在经过改良的高温坩埚里，挑起一团赤红的玻璃液。
他鼓起腮帮子，小心翼翼地吹气、塑形。
旁边几个老工匠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烧了一辈子琉璃，从来没见过这么清澈的料子。
就像是山涧里的清泉，凝固成了石头。
“成了！”
王莽大喝一声，将成型的玻璃放入退火炉。
几个时辰后。
当第一块玻璃被取出来，经过打磨、抛光，最后贴上水银背板时。
整个工坊都安静了。
那几个老工匠跪在地上，兴奋到难以说话。
甚至有点不敢抬头去看那块镜子。
里面的人影太过清晰。
清晰到让人觉得，那能把他们魂魄都摄进去。
“神物……”
“这简直是神物啊！”
“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用这样的宝物！”
李墨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看着镜子里那个剑眉星目的年轻帝王。
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
“虽然比不上现代工艺，但在大唐，这就是无价之宝。”
他转头看向旁边。
苏清雪正拿着一个小巧的琉璃瓶。
瓶子里装着淡粉色的液体。
那是高浓度的玫瑰精油。
只要打开瓶塞。
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香气，瞬间充满整个工坊。
比那些世家贵妇用的香囊，新奇了许多，看起来也高档一些。
“这些东西，一旦流出去。”
“整个长安的贵妇，都会疯抢的。”
苏清雪晃了晃瓶子，语气平静。
李墨嘿嘿一笑。
“疯抢？”
“疯抢好啊，怕的就是我们不够货！”
“传朕旨意。”
“三日后，天后生辰。”
“朕要在曲江池举办‘皇家祈福大典’。”
“邀请长安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家眷，以及各大商会首领参加。”
“告诉她们，天降祥瑞。”
“朕要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