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靖伯府设宴,宾客盈门,庆贺沈从兴获封伯爵,身份大白。墨兰作为新任伯爵夫人,穿着诰命服色,端庄得体地招待着各路女眷,言谈举止间已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然而,在这片喜庆之下,却暗藏着一双觊觎的眼睛——邹家庶出的二小姐,小邹氏。邹家嫡长女曾为救皇后而身亡,皇后感念其恩,对邹家多有照拂,尤其对这位与嫡姐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小邹氏,更是格外怜惜,时常召入宫中说话。
这小邹氏早已对英武不凡的忠靖伯沈从兴芳心暗许,如今见墨兰一个五品官庶女竟成了伯爵夫人,心中更是嫉妒不甘。她仗着皇后娘娘的宠爱,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宴至中途,沈从兴在前厅被同僚灌了不少酒,有些微醺,便由小厮扶着去书房稍作歇息。小邹氏一直留意着他的动向,见状便悄悄离席,尾随而去。
她早已买通了书房外伺候的一个小丫鬟,得知沈从兴歇在里间榻上,便趁小厮去取醒酒汤的功夫,溜了进去……
约莫一炷香后,前去书房寻夫君的墨兰,以及几位一同前去醒酒的夫人,推开书房门,看到的便是沈从兴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而小邹氏鬓发散乱,裹着沈从兴的外袍,缩在床角低声啜泣的场面!
“啊!” 几位夫人惊叫出声。
墨兰脸色瞬间惨白,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她看着榻上醉意朦胧、尚不清醒的夫君,又看看那故作姿态的小邹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怎么回事?!” 闻讯赶来的邹夫人(小邹氏生母)立刻扑过去抱住女儿,哭天抢地,“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是不是伯爷他……”
她这话,直接将脏水泼到了沈从兴身上。
沈从兴被喧哗声吵醒,揉着发痛的额角坐起身,看到眼前景象,也是愣住了。
很快,事情便传到了宫中。皇后听闻,又惊又怒。她深知自己弟弟的品行,绝非酒后乱性之人,此事多半是小邹氏设计。但邹家嫡女为她而死,她对邹家有愧,小邹氏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失了清白,若不给个交代,只怕寒了功臣旧部之心,也会让人指责她皇后刻薄忘恩。
权衡之下,皇后下旨,斥责小邹氏行为不端,但念其姐救驾之功,且既已失身于忠靖伯,便赐予贵妾身份,入伯府伺候,以全邹家颜面。
“贵妾”二字,如同重锤,砸在墨兰心上!贵妾不同于普通妾室,地位仅次于正妻,甚至可以与正妻平起平坐!皇后此举,虽是无奈,却也等于在墨兰心口插了一把刀。
圣旨传到伯府,邹家人虽不甘心女儿为妾,但碍于皇后旨意,也只能谢恩。小邹氏则低眉顺眼,眼底却藏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沈从兴脸色铁青,跪接圣旨后,回到内室,看着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墨兰,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愤怒。
“墨兰,我……”他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墨兰抬起眼,看着他,声音沙哑:“官人不必多说,妾身……明白。” 她明白他是遭人设计,明白皇后的为难,可明白不代表不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屈辱和刺痛,挺直了脊梁,对沈从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旨意,那便按旨意办吧。择个日子,接她过门。”
沈从兴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墨兰,委屈你了。你放心,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无人可以取代。那小邹氏,不过是个摆设,我绝不会让她欺到你头上!”
墨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多谢官人。”
消息传到盛府,王若弗气得直跳脚,大骂邹家无耻,小邹氏下贱!如兰也替墨兰抱不平。老太太则叹了口气,只吩咐人备礼,又让房嬷嬷去伯府看看墨兰,宽慰几句。
明兰在澄园听闻此事,眼神冰冷。她最厌烦这等下作手段!她立刻吩咐备车,前往忠靖伯府。
见到墨兰时,她虽已重新梳妆,但眼底的疲惫和伤痛却难以掩饰。
“四姐姐。”明兰握住她的手。
墨兰看到明兰,强装的坚强瞬间瓦解,眼泪涌了出来:“六妹妹……我……”
“我都知道了。”明兰拍拍她的手,语气冷静而带着力量,“哭解决不了问题。如今圣旨已下,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你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想想,往后在这伯府,如何立得住!”
墨兰抬起泪眼,看着明兰。
明兰继续道:“你是陛下亲封的忠靖伯夫人,是这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一个靠龌龊手段进来的贵妾,算什么?皇后娘娘此举是无奈,但绝不会喜欢这等心思不正之人。你只要行得正,坐得直,牢牢抓住管家之权,善待下人,赢得官人的敬重和府中人心,她便翻不起大浪!”
她看着墨兰,眼神锐利:“若她安分,便给她一口饭吃;若她敢兴风作浪,你便拿出主母的款儿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别忘了,你背后还有盛家,还有我和顾廷烨!”
这番话,如同定心丸,让墨兰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是啊,她不再是那个在盛家需要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庶女了。她是忠靖伯夫人!
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六妹妹,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兰看着她重燃斗志,心中稍安。这后宅的战争,从来就不曾停歇。她帮得了墨兰一时,最终还是要靠墨兰自己立起来。
小邹氏风光又憋屈地以贵妾之礼被抬进了忠靖伯府。而伯府的后宅,也因此埋下了一根尖锐的刺。墨兰与沈从兴之间,也因此事,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未来的路,对于墨兰而言,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