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核心,碧游宫。
并非金碧辉煌的殿宇,而是一片混沌气流缭绕的虚无空间。地水火风在此地温顺如绵羊,演化着开天辟地般的无穷景象。空间中央,一株虬结苍劲的混沌青莲虚影缓缓旋转,莲台之上,一道身影随意侧卧,周身道韵与整个碧游宫,乃至无尽虚空融为一体。
正是上清圣人,截教之主,通天教主!
多宝道人引着玄微,恭敬地步入这片圣人道场。一入此地,玄微便感觉自身如同尘埃般渺小,一切秘密仿佛都无所遁形。他深吸一口气,紧守心神,对着莲台之上的身影,深深一拜:
“弟子玄微,拜见师尊!”
通天教主并未转身,慵懒的声音仿佛直接在玄微和多宝的心底响起:“多宝,你先退下。”
“是,师尊。”多宝道人恭敬应声,看了玄微一眼,眼神复杂,退出了碧游宫。
空间内,只剩下玄微与通天教主。
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并非刻意施压,而是生命层次与大道境界的天然差距。玄微感觉自己的仙魂、仙体,甚至体内那页龙汉劫运金页和万劫塔雏形,都在微微颤栗,那是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能反应。
“你倒是机缘不浅。”通天教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龙汉量劫的劫运本源碎片,混沌珠的残骸,甚至还有一丝……罗睺那家伙的弑神枪意?啧啧,连为师都有些好奇,你这小家伙,是如何将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甚至互相冲突的东西,塞进你那小身板里,还没把自己撑爆的?”
玄微心头巨震!果然,在圣人面前,他几乎没有秘密可言!混沌珠和系统或许能屏蔽天机推算,但当面探查,尤其是他刚刚动用过力量,根本瞒不过圣人的法眼!
他不敢隐瞒,也无法隐瞒,只得将大部分经历,除了穿越和系统的核心,选择性地道出。从龙汉古战场获得劫运金页,到混沌珠认主,再到共工圣地、幽冥血海、金鳌寺禁剑洞……直至方才收取弑神枪投影,力抗雷兽神雷。
他语气平静,条理清晰,既不过分夸大,也不刻意隐瞒风险。
通天教主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莲台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待玄微讲完,空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西方教……哼,手伸得越来越长了。”通天教主冷哼一声,周遭混沌气流都为之一滞,“囚禁吾之剑意,此因果,日后自有清算之时。”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玄微身上,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万古:“你身负混沌珠,承载劫运,又沾染弑神杀意,可谓集变数于一身。量劫因你而动,亦可能因你而变。”
“师尊明鉴,弟子一心只为截教,绝无二心!”玄微立刻表露心迹。
“有无二心,非是口舌之言。”通天教主语气平淡,“大道之争,截教之路,在于截取一线生机。然生机何在?在顺?在逆?在争?在避?多宝求稳,欲以万仙阵固守,截取天道一线;公明等人主战,欲以力破劫,杀出一线;而你……”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看向玄微:“你的路,似乎与他们皆不同。你身怀混沌,意掌劫运,看似逆天而行,却又暗合某种……超脱之机?连为师,也有些看不真切。”
玄微心中凛然,圣人果然慧眼如炬。他的根本目的,确实是超脱天道,成就大道,逆转所有意难平!这与截教传统的“截取一线天道生机”既有重合,又有本质区别。
“弟子愚钝,只知奋力前行,护我截教道统,不负师尊教诲。”玄微谨慎回应。
通天教主不置可否,忽然问道:“你可知,方才那雷兽,为何袭你?”
玄微沉吟道:“弟子怀疑,是有人暗中算计,欲借刀杀人。”
“算计不假。”通天教主指尖一缕混沌气流缠绕,演化出方才雷兽袭来的景象,其攻击轨迹核心,赫然锁定玄微,“但更关键的是,你身上有吸引它的东西。”
他指向玄微体内:“那缕得自共工圣地的玄龟甲片气息,以及你初步炼化的戊土源核之力,与那雷兽本源中的一丝‘洪荒戊土神雷’根基,产生了共鸣。更有人以引雷木混合惑神香,放大了这种共鸣,并将其扭曲为不死不休的仇恨。故而那孽畜才如此精准且疯狂地攻击你。”
玄微恍然,背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不仅仅是嫁祸,更是利用了他自身的力量特性做文章!好精密的算计!
“可知是何人所为?”玄微沉声问道。
通天教主指尖景象变幻,浮现出几个模糊的身影,有僧有道,气息晦涩,难以辨认根脚。“手段隐蔽,牵扯因果甚多,有西方教的影子,有玉虚宫的法力残留,甚至……还有一丝幽冥血海的怨念纠缠。水,很深。”
他收回手指,看向玄微,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些许郑重:“量劫已起,天机混沌。你既身负如此多的变数与机缘,便注定无法独善其身。截教的未来,或许真有一线生机,系于你身。”
“师尊……”玄微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不必有压力。”通天教主却又恢复了那副慵懒姿态,“路是自己走的。你既拜入我门下,便是截教弟子。在外,莫要堕了我截教名头。在内……”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有些纷争,未必是坏事。砥砺前行,方见真金。”
“至于你身上的那些东西……”通天教主随意地摆了摆手,“混沌珠乃大道之器,有其命数,你好自为之。劫运金页与弑神枪意,虽险,若能驾驭,亦是无上助力。那‘灭世大磨’的虚影……倒是有点意思,慎用。”
他竟连系统奖励的灭世大磨权限都一语道破!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玄微心悦诚服。
“去吧。”通天教主闭上双目,仿佛要沉沉睡去,“洪荒很大,也很小。你的舞台,不只在金鳌岛。莫要学多宝,困守一隅。也该让玉虚宫和西方教的那几位知道,我通天门下,并非只有万仙来朝之势,亦有……斩破荆棘之剑。”
话音落下,玄微只觉周身空间变换,已然被送出了碧游宫,回到了岛外。
多宝道人仍在原地等候,见他出来,上前一步,神色复杂,最终化作一揖:“玄微师弟,此前是为兄多疑了。师弟神通广大,心系教门,为兄惭愧。”
玄微知道,这是通天师尊的态度,让多宝暂时放下了猜忌。他连忙还礼:“大师兄言重了,守护截教,本是弟子分内之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看似缓和,但那无形的隔阂与理念之差,却已种下。
就在这时,一道火急火燎的遁光自远方射来,落下显出赵公明急匆匆的身影,他脸色凝重,看到玄微和多宝,立刻道:
“大师兄,玄微师弟,你们都在!出事了!”
“何事如此惊慌?”多宝皱眉。
赵公明喘了口气,急声道:“三仙岛传来急讯,云霄师妹她们……在东海之滨,与阐教广成子、赤精子等人对峙起来了!据说是因为……一件即将出世的先天灵宝,形势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