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校长大手一挥,“一码归一码,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骂人是不对,但打人就是犯法,性质完全不一样。
陈老师,你,现在就去打电话,跟派出所的人说派俩公安来。”
他手指点着一个站在人群后面的年轻男老师。
那个姓陈的男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显然,他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可李副校长已经点了他的名,他躲不过去啊!
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为难,说道,“李副校长,我看,这事儿要不还是先通过部队那边儿吧!
毕竟这位同志是军属,赵老师也是军属,咱们学校又建在部队大院里。
这事儿闹到派出所去,影响不太好。我看咱们内部能解决的,还是内部解决。”
陈老师是下面乡镇招上来的知青,跟部队里的人不熟,但他脑子清楚。这地方姓军不姓李。
出了事儿,绕开部队直接捅到地方派出所,那不是打部队的脸吗?
到时候别说一个副校长,就是正校长,他也兜不住。学校的校长可都是部队任命的。
这个姓李的端着部队的饭碗,还要砸部队的锅。真认不清形势。
他那点小心思,学校里的老师们都知道,但你不能因为你的小心思就自私的决定了这事儿,说白了,你还是个被部队领导的,你这样好吗?
再说你想你报啊,你拉着别人干啥?这不是等于拉着他一起去死?
李副校长最烦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决定。
他好不容易抓着一个立威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小陈真是没有眼力劲儿,不知道学校是他说了算吗?
看来还得把这个副字去掉,不把这个副字去掉,他难以服众啊!
再说这事儿要是捅到部队去,顾营长那边一出面,他这个副校长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部队也会和稀泥,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要是捅到地方上,那就不一样了。
“陈老师,你的思想觉悟有问题啊。”李副校长把手背在身后,官腔十足,“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看到这种殴打老师的恶劣行为,首先想到的不应该是怎么包庇,怎么和稀泥。
而是要怎么坚决地同这种不良现象作斗争。
我们的原则是什么,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今天我们要是纵容了这种行为,那明天是不是谁都敢来我们学校撒野了?
我们学校的安全还怎么保障,老师们的尊严还怎么维护?
你不要说了,就按我说的办,马上去报公安。出了事儿,我担着。”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好像他是啥正义的化身似的。
赵红丽一听要报公安,腰杆子挺得直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周清欢,好像已经看到了她被戴上手铐带走的样子。
胡艳急得满头大汗,手死死攥着周清欢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小周,你快说句话啊,你快道个歉,咱们不能去派出所啊!”
这要是真留了案底,一辈子就毁了。
她想最好是把顾营长找来,可眼前他根本就走不开,这些人,因为有副校长在,也不会听她的话去找顾绍东,
陈老师被李副校长一番话噎得说不出声,他一个普通老师,哪儿拧得过副校长的大腿?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周清欢,这个年轻的女同志,看着漂漂亮亮的,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这下可好,怕是要吃大亏了。
周清欢一直没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这群人表演。
直到李副校长说出“我担着”这三个字,她看明白了。
这个姓李的,跟赵家姐妹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今天这事儿,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善了的可能。
人家根本不是来解决问题的,人家是来处理人的,是来给她定罪的。
既然是敌人,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她本来还想着,要是学校能公平处理,她就见好就收,毕竟得少给老板惹事儿。
万一老板觉得她老惹事儿再把她开除了,暂时她还没地方找这么轻松工资又高的工作。
可现在看来,是人家想把事儿做绝。
那她就不客气了,今天心情不好,就“豆鲨了”吧!
周清欢不慌不忙地把背着的手拿到身前,手里捏着一本书。
挺直了腰背,平静的脸上换上了浩然正气。
下巴微微抬起,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李副校长是吧?我本来以为,作为学校的领导,您会是一个公正无私,一心为公的好干部。
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您竟然如此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李副校长眉头一皱,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下意识的气焰就矮了三分。
周清欢,“同志们呐!就在刚刚,胡艳老师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说得很清楚了。
是你们学校的赵红英老师,身为老师,她却毫无半分师德。
她,恶意推倒了一位年仅七岁的孩子。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祖国而英勇牺牲的刘铁柱烈士的唯一血脉,刘小草。”
说到“刘铁柱烈士”的时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和哽咽,声音带着悲痛和敬意。
“同志们,老师们!刘铁柱同志是谁?他是英雄。
他把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都献给了我们伟大的革命事业。
他用他的牺牲,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和平与安宁。
可他的孩子,他用生命守护的孩子,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在这片他曾经用生命保卫的土地上,被人欺负,被人推倒,被人辱骂。”
周清欢声音充满了感染力,把上辈子看电视剧的功底都用上了,那真是声情并茂啊!
“赵红英,她不仅推倒了烈士的遗孤,她还骂孩子是拖油瓶,她还诅咒我们牺牲的英雄。
同志们啊,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是对我们革命事业的挑衅。
这是典型的报复。”
妈呀!这么一听,问题大了,好严重好严重的样子。
诅咒牺牲的英雄,这罪名可太大了。
赵红英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她没诅咒刘铁柱啊?这个女人怎么能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呢?
周清欢才不管她说没说呢,反正当时就她们两个人,她说赵红英说了她就说了。反正没人给她作证。
周清声音更高亢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赵红英同志,你为什么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怀有这么大的恨意?
为什么对一个孩子有这么大的怨气?你的思想根源到底是什么?
你这种腐朽的,恶毒的思想,到底都是从哪里来的?”
一连串的质问,把赵红英和赵红丽姐俩问得节节败退,这个姓周的太恶毒了。怎么能上纲上线给她们扣这样的帽子?
如果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她们就完了。
赵红英吓得浑身发抖,连哭都忘了。
周清欢又对准了李副校长,“而你,李副校长。
在事实如此清晰,在赵红英的罪行如此明确的情况下,你做了什么?
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你不仅不追究赵红英的滔天罪行,反而要包庇她,纵容她。
你还要把一个为了维护英雄尊严的普通群众,送进派出所。您想干什么?
你是想跟人民群众作对吗?
你这是在包庇坏分子,是在纵容敌人对我们革命后代的迫害。
我严重怀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我严重怀疑,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旨在破坏我们军民鱼水情,动摇我们军心的恶毒阴谋。”
“阴谋”两个字都出来了,李副校长差点儿就跪了,你别瞎说啊!
我跪下求你别在哔哔了,我服了。
谁他妈也没想到,有人会随身带着这个随时批斗啊!今天他算碰上硬茬子了。
周清欢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大到能压死人。
李副校长外强中干的说,“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周清欢冷笑一声,“看,说话都结巴了,自己也知道理亏了吧?
今天,我维护烈士遗孤,你们要抓我。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说明你们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李副校长和赵家姐妹,把几个人吓的连退了好几步。
周清欢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她反败为胜,一个人把这些人给包围了,“你们以为你们人多,我就一个人,你们就可以颠倒黑白,为所欲为吗?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我们广大的人民群众眼睛是雪亮的。
赵红英,她只是一个跳到明面上的小丑。
而你,赵红丽,上蹿下跳,巧言令色,你就是她的狗头军师。
还有你,李副校长,你就是她们俩最大的保护伞。
你们的目的,就是要从内部瓦解我们,腐蚀我们。
你们就是隐藏在我们革命队伍里的特务。”
这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再说下去,几个人就会被喂花生米的那种。
在场的所有老师,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听傻了。
他们本来只是没办法,被强行叫来撑场子,谁想到,一场普通的打架斗殴,竟然能被拔高到斗争,拔高到特务阴谋的高度。
这太吓人了,看这架势,整不好会出人命啊!就算不出人命,今天这事儿也闹大了。
胡艳也傻了,她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周清欢。
知道这丫头厉害,可她不知道这丫头这么厉害啊!这哪儿是吵架啊,这一张嘴简直是要人命啊!
周清欢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正玩儿的不亦乐乎,这才是她的赛道啊!
所以上辈子的精神状态,她又找回来了。那就是精神状态不稳定。
兴致来的挡都挡不住。
周的脸上充满了神圣而决绝的光芒,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
吧啦吧啦吧啦,就各种斗。
众人,“……”妈呀,他们是跟着喊还是不跟着喊呢?
跟着喊肯定要得罪校长和赵家姐妹,但不跟着喊,好像自己跟他们是一伙的似的,那不等于站人民对立面吗?
虽然眼前的人民只有一个,但……害怕啊!
所有人都被周清欢这股子“疯狂”的气势镇住了。
李副校长,“……”
赵家姐俩,“……”
胡艳,“……”小周这招太狠了,整不好真有人要住牛棚了。
她能说该吗?太解恨了,就特别爽,嘴角的弧度都不受管理,她用手指物理压了压,才把嘴角强行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