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的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天边只泛出一点淡淡的鱼肚白,烈风部落的屋顶还覆着一层厚雪,踩上去“咯吱”作响。凌风已在部落门口整装待发,身上裹着两层加厚的兽皮袄,领口、袖口都用兽筋扎得紧紧的,防止寒风灌进去;翅膀边缘更是细心缠了浸过油脂的麻布,既不影响飞行舒展,又能抵御高空的严寒,连脚腕上都绑了一圈软兽皮,避免落地时被冻硬的树枝划伤。
云舒拎着一个小布包走过来,里面裹着冻硬的粟米饼、一小罐纯净盐,还有一个装着温热姜茶的陶壶,壶身缠了厚布,能保温许久。“路上饿了就吃粟米饼,渴了喝口姜茶,别直接吃雪,容易冻坏嗓子。”她把布包塞进凌风怀里,又反复检查了一遍他翅膀上的麻布,确认没有松动,才放心叮嘱,“侦查时别靠黑木部落太近,躲在远处的树上看就行,摸清他们的部落布局、手里的物资,还有日常作息就好,要是被发现了,别硬扛,赶紧飞回来,安全第一。”
墨渊也走上前,将一把磨得锋利的石匕首系在凌风腰间,刀柄处缠了防滑的鹿皮,握起来格外顺手。“黑木部落地处深山,族人性格据说颇为剽悍,且擅长用坚硬工具,你若遇到突发情况,这匕首只作应急防身,切勿主动招惹。沿途若遇凶兽,能避则避,实在躲不开,就往高处飞,凶兽追不上你。”
雷豹扛着木铲,刚从桑园过来,见凌风要出发,大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门洪亮却特意放轻:“兄弟,路上小心!记得看看黑木部落的工具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比咱们的石斧还锋利,还有他们有没有养凶兽当护卫,这些都记清楚,回来咱们好做准备!”狐离则晃着九尾,踮着脚往凌风口袋里塞了颗晒干的野酸枣,软乎乎地说:“别忘了帮我找块好看的石头,要那种在阳光下能反光的,我想串成手链戴!”
“放心吧大家!我肯定把情况摸得明明白白,早点回来给你们报信!”凌风拍了拍胸脯,将布包紧紧揣在怀里,展开翅膀轻轻扇了扇,确认没有不适后,便振翅而起。清晨的冷空气掠过翅膀,带着雪后的清冽,他调整好飞行姿态,朝着之前石板地图上标注的黑木部落方向飞去。
下方的雪原一片洁白,镜湖的冰面反射着微弱的晨光,像一块巨大的银镜;山林间的树木挂满积雪,枝桠上的雪偶尔掉落,砸在雪地上,发出“噗”的轻响。凌风飞得不算快,一边飞一边留意下方的路况,时不时低头查看,生怕错过通往黑木部落的关键路径。
飞行半个时辰后,阳光渐渐升起,雪面反射的白光越来越刺眼,凌风不得不拉高飞行高度,借助云层遮挡光线,避免眼睛被晃得看不清方向。又飞了一个多时辰,他腹中开始饥饿,便寻了一处背风的山洞歇脚。山洞干燥幽深,角落里只残留着几片雪兔的绒毛,看样子早已空置,安全无虞。他取出粟米饼,就着融化的雪水慢慢咀嚼,饼虽冻硬,却带着谷物的醇香,几口下去,体力便恢复了不少。吃完后,他仔细检查了翅膀上的麻布,又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确认一切妥当,才再次振翅出发。
越往黑木部落的方向飞,山林愈发茂密,高大的黑木树渐渐多了起来——树干漆黑坚硬,枝桠粗壮,交错纵横,连树叶都带着淡淡的墨色,这正是黑木部落名字的由来。凌风知道,目的地已近,便放缓飞行速度,压低高度,躲在茂密的树冠阴影里,小心翼翼地往前飞,翅膀扇动的幅度也刻意减小,生怕发出声响被下方的人察觉。
又飞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开阔的山谷,凌风心中一喜,悄悄落在一棵粗壮的黑木树上,拨开积雪覆盖的枝叶,往下望去——山谷中央,正是黑木部落的聚居地!
部落四周用两人合抱的黑木树围起了高大的围栏,高达两丈有余,围栏顶端被削得尖锐无比,还密密麻麻绑着带刺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显然是为了抵御凶兽和外来部落的侵袭,防守极为严密。部落内整齐排列着数十座石屋,墙壁由大块石块垒砌,缝隙间填了黏土,坚固耐用,屋顶铺着厚厚的黑木树皮,还压了石块,防止被大风掀翻,比烈风部落的木屋更为结实。
中央的空地上,几个黑木部落的族人正围着石磨忙碌,还有人在劈砍黑木,手里握着的斧头格外特别——斧刃并非普通石块,而是泛着暗沉铁灰色的金属,边缘锋利,落下时只听“咔嚓”一声,坚硬的黑木便被劈出整齐的切口,比烈风部落的石斧效率高了数倍。“这一定是铁矿锻造的工具!”凌风心中一动,赶紧记在心里——若是能换来铁矿,或是学到铁矿的锻造方法,烈风部落的农耕工具、狩猎武器,还有基建用的工具,都能升级,往后种地、砍树、对付凶兽,都会轻松不少。
他耐着性子继续观察,很快注意到空地上正进行着一场简单的贸易。一个小部落的族人背着两袋粮食,想要换取黑木部落的铁刃工具,却被黑木部落的族人摇着头拒绝了。黑木部落的族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粗糙的灰褐色麻布衣服,又用手比划着布料的样子,脸上满是渴望。小部落的族人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从行囊里掏出一块更为厚实的粗麻布递过去。黑木部落的族人立刻眼睛一亮,接过麻布反复摩挲,即便那麻布又粗又硬,还带着不少线头,依旧满脸喜爱,当即从一旁拿起一把铁刃石斧,递给了对方。
“黑木部落果然缺布料!”凌风心中暗喜——他们身上的麻布,比烈风部落最初织的麻布还要粗糙,颜色单调,更别说和彩色麻线、未来的丝绸相比了。若是明年织出丝绸,柔软光滑,色彩鲜亮,在黑木部落定然会成为抢手货,到时候换铁矿工具,甚至换铁矿本身,都不是问题。
他又继续观察,发现黑木部落的农田在山谷东侧,面积约莫七八亩,田里种着粟米,长势尚可,却没有任何灌溉工具——几个族人正挑着沉重的木桶,从远处的溪流往田里运水,寒风中,他们的双手冻得通红肿胀,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裂了口子,脚步也踉跄不稳,显然灌溉极为费力。而部落的制盐区更为简陋,只是在空地上铺了几片破旧的兽皮,上面晾晒着一些灰褐色的粗盐块,盐块里混杂着不少泥沙和碎石,与烈风部落洁白纯净的盐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不仅缺布料,还需要提纯盐的方法,更需要便捷的灌溉工具!”凌风把这些关键信息一一记在心里,连黑木部落的牲畜数量、围栏的薄弱位置,还有通往山谷的三条小路,都仔细观察清楚——其中一条小路路面相对平坦,积雪虽厚,但没有明显的凶兽足迹,适合日后用雪橇运输物资,比飞行运输更为方便。
眼看日头渐渐升高,凌风担心停留过久被黑木部落的族人发现,便最后望了一眼部落里的铁刃工具,确认没有遗漏关键信息,才悄悄从树上飞起来,朝着烈风部落的方向返回。
归途的飞行更为顺利,凌风借着顺风,速度快了不少。途中,他还特意绕到那条平坦小路的上空,仔细查看了路况,发现路面虽有几处坑洼,但稍加修整便能通行,甚至可以在雪化后铺些碎石,让路面更平整。飞过一片山林时,他遇到了几只觅食的雪狼,赶紧拉高高度,躲在云层后,等雪狼离开后才继续飞行——这也让他更加庆幸,自己选择单独飞行,目标小,不易暴露,若是和雷豹一起走陆路,恐怕会遇到不少凶兽阻拦。
傍晚时分,烈风部落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木架上的彩色麻线、桑园里的幼苗,还有部落门口熟悉的围栏,都让凌风心中振奋。他加快飞行速度,翅膀虽有些酸痛,却丝毫不在意,刚飞到部落上空,就高声喊了起来:“首领!舒舒!我回来了!黑木部落的情况我都摸清了,全是好消息!”
正在公共厨房忙碌的众人,听到声音立刻涌了出来。云舒快步上前,接过凌风冻得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搓了搓:“可算回来了!路上没遇到危险吧?快进屋暖和暖和,喝口热汤!”墨渊也迎了上来,目光扫过他完好无损的翅膀和身体,松了口气:“先歇会儿,慢慢说,别急。”
众人簇拥着凌风进了厨房,黑石赶紧给他盛了一碗滚烫的羊肉汤,里面还炖了冻藕,狐离则递过一块刚烤好的芝麻饼。凌风喝了一口热汤,暖意瞬间驱散了浑身的寒气,激动地开口:“首领、舒舒,黑木部落缺布料!我亲眼看到他们用一把铁刃石斧,只换了一块又粗又硬的粗麻布,要是咱们明年织出丝绸,肯定能换不少好东西!”
他咽下口中的饼,又指着自己的腰间,语气愈发兴奋:“还有铁矿!他们的斧头、匕首,都是铁灰色的金属做的,劈黑木跟切豆腐似的,特别锋利!而且他们制盐特别简陋,盐里全是泥沙,农耕也没有水车,族人冬天还得挑水浇地,冻得手都裂了!咱们的纯净盐、水车技术,还有以后的丝绸,都是他们急需的!”
雷豹一听有铁矿,立刻凑过来,急切地问:“那他们愿意用铁矿换吗?路上的路好走吗?咱们啥时候能去贸易?”墨渊也眼神明亮,追问:“他们的部落防御怎么样?有没有厉害的凶兽护卫?”
凌风一一回答,把黑木部落的围栏情况、贸易偏好、沿途路况,都详细说了一遍,连自己观察到的三条小路,都在地上用树枝画了出来,标注出哪条最适合运输。众人听了,都兴奋不已,厨房里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期待——有了这些关键信息,明年的贸易计划和基建升级,都有了明确的方向,这趟凌风的侦查,无疑为即将开启的丝路新程,铺好了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