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突然入学的五年级生,塞柏琳娜觉得自己并不合适与老生一起乘坐夜骐拉的车进入学校,更不合适与一年级的小萝卜头一起乘船来到霍格沃茨。
现任校长先生似乎也把这件事情忘了,没有安排她如何进入学校。但,没有正规途径进入学校这件事,并难不倒早在很多年前就把霍格沃茨摸透了的夜游专业户。
塞柏琳娜在蜜蜂公爵购买了一大包自己没见过的糖果后,带着混淆咒一边并不优雅地吃着,一边走进了密道。从独眼女巫雕像出来后,还像这几十年没有离开过一般从容地向着各个画像打招呼。
邓布利多在听到布莱克校长夸张地嘀咕声后,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告诉塞柏琳娜该如何作为新生来到霍格沃茨——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没把塞柏琳娜当作一位学生,于是直接忽略掉了她还需要通过学生的方式来霍格沃茨——虽然她来的方式根本不学生。
邓布利多不理解,难道,直接从学校大门走进来不行吗?
老格兰芬多下意识看了分院帽,分院帽发出了被质疑的愤怒。
于是,这位校长先生破天荒地在晚宴前好久就来到了礼堂,找到了坐在礼堂二楼角落的塞柏琳娜,委婉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彼时塞柏琳娜正皱着眉看着手中根据书单新买下的,在她看来很难被称作教材的一系列书籍。听到邓布利多的疑问后,她顿了顿,用提出新问题的方式回应了他的问题:“现在的英国魔法界已经找不出一位会黑魔法的白巫师了吗?”
邓布利多的视线移到塞柏琳娜手中的书——哦,《与巨怪同行》。
“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职位的教授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并不容易找到愿意前来的巫师,而且……”面对这位真正博学且心思缜密的前教授,他选择半藏半露地说出自己邀请吉德罗·洛哈特的目的:“而且现在魔法界并不如表面那样安稳,有些教授的选择不能全看能力。”
塞柏琳娜抬起头,看向邓布利多,语气微扬:“阿不思,你对自己的教导能力没有信心?”
塞柏琳娜这句话不算失了礼貌,但对于她日常言行来说确实有些不算客气了。邓布利多俯视着眼前面露温和笑意的少女,莫名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年站在教桌前听她训斥的时候。
其实——若是听明白塞柏琳娜话中深意,那么现在说是训斥也不为过。
邓布利多实在不知道,塞柏琳娜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加起来的年龄都不一定有他多,却总是轻而易举看穿所有事情,还能迅速想到很多别的事情。
他轻叹了口气,为自己辩解道:“有些人注定不能通过常规的教育去成长。”
“但揠苗助长也不太对。”塞柏琳娜合上手中的书,手抚摸过之后,那书便凭空消失在她的腿上,“而且树苗是要竞争、共同进步的,一片树林只有一棵好树的话,就算再大再好,也遮蔽不了风沙。”
塞柏琳娜站起身,注视着邓布利多的眼睛,微笑道:“你现在是一校之长,是整个学校的教授,阿不思。”
邓布利多不语,只是沉默地听着。
但塞柏琳娜似乎没有在此话题上多言的想法,她回答了邓布利多起初询问她的问题——
“我不是故意走密道的。”少女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从外袍口袋里掏出一把糖递给邓布利多,“我之前都是通过飞路之焰回学校的,根本没有从正门走回来的习惯。”
“哦哦……”邓布利多愣了一下,而后生疏却又带着几分熟练地接过糖,“我都差点忘了,霍格沃茨在很久之前是有飞路之焰的。”他仔细看了一眼糖,心里腾生起来的一点惊喜缓慢落了下去——毫不意外,都是近些年蜂蜜公爵新出的糖果中最不甜的那种。
“唉,那时候多方便啊。”
“但对于学生安全不太友善。”
“这倒也是。”
二人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一边走到礼堂内,坐在学生的长桌上唠起了这些年霍格沃茨以及魔法界的变化。
虽然塞柏琳娜本人的事被各方隐藏得很好,但她那些年在霍格沃茨可一点都不低调,霍格沃茨的幽灵和画像们记得清楚极了,所以在霍格沃茨教学多年的几位老教授都对她的事情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塞柏琳娜此次归来的事情,邓布利多早打了预防针,他们也早就惊讶完了。所以在他们陆陆续续来到礼堂,并由邓布利多向塞柏琳娜介绍他们时,都表现得还算平静——哦,不对,还是有个人发出了惊讶的感叹的,是那位唯一教过塞柏琳娜的教授,卡思伯特·宾斯。
“哦,哦!塞柏琳娜!不可思议,你真的没有变成幽灵啊。”
“您终于记得清我的名字了,宾斯教授。”塞柏琳娜站起身,冲着宾斯教授微微俯身,行礼。
“我一直记得你的名字。”宾斯教授撇了撇嘴,“我甚至是应该在课上讲出你的名字的,但——”
“宾斯教授!”邓布利多打断了宾斯教授,“我想学生们快到了,我们不该继续站在这里聊天了。”
宾斯教授冲着礼堂门口看了一眼,立即“哦”了两声,向着教授的位置飘过去。
塞柏琳娜看了眼邓布利多,发现他正冲着自己调皮地使眼色,很明显不是因为顾忌自己才打断了宾斯教授,于是便顺着他的意思看向大门,看到了那位看着比前些天更加阴沉的斯内普教授,以及——与他截然相反的,笑得有些夸张的金发男子。
根本不用邓布利多介绍,只是看着他那和那本所谓教科书封皮如出一辙的蠢样,塞柏琳娜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吉德罗·洛哈特。
很明显,这位没有被邓布利多打过预防针,他看向塞柏琳娜的眼神中充满探究和疑惑。
毕竟,据他所知,今年新任命的教授只有他一人,但他在开学前的教师会上,并未收到各位教授特别热烈的欢迎。而那位穿着老式长裙和外袍的陌生女子,却在站在教授中间,仿佛被簇拥着。
洛哈特不理解这个氛围,他不记得魔法界有这么一位出名的女巫。
“哦,这位美丽的小姐。”但是洛哈特知道自己的优势,他快步上前展示着自己的热情和最好的笑容,“我想你应该认识我吧,我今年受邓布利多校长邀请而来的新任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请问您是……?”
“初次见面,洛哈特先生。”塞柏琳娜提裙屈膝,她不会吝啬每一个标准的礼仪,尽管它们看上去可能过时,但绝对不会让人感到不适,“我是塞克瑞,先生。塞柏琳娜·塞克瑞。”
只是站在一旁的邓布利多却发现了在塞柏琳娜那标准的行礼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她的笑容太过灿烂了。
他不会认为这是她表达友好的方式。
果不其然,在洛哈特对于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表现出思考模样的时候,塞柏琳娜用她那笑容亲切地开口道:“我很喜欢先生您写的那本《与巨怪同行》,里面有一部分东西——很有意思。”塞柏琳娜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在腹前,笑意吟吟,“我还以为是我年纪大了忘记了我曾与您见过面,但现在从您的反应看,我与先生您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呢。”
洛哈特的笑容僵住了,斯内普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麦格教授轻咳两声,向着邓布利多示意后,便向着礼堂外走去——已经有老生路过窗外向着礼堂而来了,她需要去迎接新生了。邓布利多也顺势与她一同走了,因为他需要回一趟办公室将分院帽拿下来——他确实没有想到和塞柏琳娜一聊就聊了这么久。
其他教授相互看了看,然后十分默契地向着教师席走去,其中,菲利乌斯·弗利维教授一边走,一边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几眼强行摆出笑脸的洛哈特。
塞柏琳娜看着已经有学生走进礼堂,她便向着斯内普问安后向着礼堂一侧走去,站直身子凭空拿出一本书来看。洛哈特揣测的目光顺着她而去,赫然发现那书竟然就是《与巨怪同行》,书皮上他灿烂的笑容正对自己。
“确实很会写故事啊,洛哈特先生。”塞柏琳娜头都不抬地发出一句点评。
洛哈特抖了抖嘴,最后甩着那精心挑选的袍子上了教师席。
塞柏琳娜的位置并不算隐蔽,但是进来的学生仿佛都没有看见她一般,连一份目光都没向她投去,反而是频频看向教师席上的洛哈特。
洛哈特仰着头向学生们露出笑容,心里得意的同时也在不断想着塞柏琳娜的名字,可是无解,他很明确自己没有把这个名字写进过书里,那这个女巫为什么会那样说?
塞柏琳娜没有撒谎,她确实觉得洛哈特的文笔不错,故事写得不错——但也仅限于讲故事了。
【几十年前,有一位强大的巫师曾独自毁灭过好几个巨怪的居住地,我曾在学生时期前去拜访过她。那时的她已经白发苍苍老眼昏花,佝偻着身体为我沏了杯茶。我笑着向她道谢,想必是我的笑容太过亲和灿烂,她不断称赞着我,我只能谦虚地接受。但不可否认的,她的承认确实给我未来的旅途增加不少的信心和勇气,虽然我并不太认同她太过暴力的手段。】
塞柏琳娜又翻到了这一页,这段话让她看得脸上笑意不断增加。
真有意思啊。
更有意思的是,她好像确实,曾经被一位学生特地问过巨怪相关的事情。只不过当时奥米尼斯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她为之焦头烂额,对于学生的耐心很少,于是只是讲述了一些打败巨怪的小技巧便草草将其打发了,没能记得起那位学生的名字。
但确实不应该是这位年轻的洛哈特先生。
就凭她随手翻过几页的那个系列,她便能看出这些故事里主人公处理事情的不同思考方式,判断出洛哈特应故事中的自己应当并非是他自己,那为什么被他窃取故事的人没有出来反驳过他呢。
是利诱,还是威逼?
或者说——已经无法站出来?
所以,这位洛哈特先生其实还是有些水准的?
塞柏琳娜抬头看了眼笑得愚蠢的洛哈特,最后摇了摇头。
被那审视的目光看了眼的洛哈特脊背都冒汗了,他想等晚宴结束,自己一定!一定要把一直在他余光中的那本《与巨怪同行》重新看上几遍!看看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