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是书房，不是密室。
这倒是斯内普没有听过的事情了，可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转弯的楼梯上放着满满当当书籍的书架，塞柏琳娜的话是真的。
塞柏琳娜转身进入书房，魔杖抬起时点亮了书房内所有的火把。
哈利有些呆滞地跟着塞柏琳娜进入书房——他被刚刚塞柏琳娜的眼神震慑住了。
斯内普没有注意到哈利的呆滞，他只是急迫地等待他进入书房，然后，离开他脚下的石板。
“cRUcIo”
这是刻在石板上的字。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不可饶恕咒。
结合周围地面上残留的古老的痕迹和那扇惊悚的门，他已经猜出了这道门在被塞柏琳娜更改之前是如何通过的了。
那么，当年塞柏琳娜进入时，是谁遭受了钻心咒呢。
斯内普其实很想把塞柏琳娜给排除了，但一想到与她同时而来的是那个在邓布利多口中她爱到疯狂对其言听计从的冈特先生，他就觉得塞柏琳娜或许是自己受的，但是那位讨厌黑魔法的冈特先生会对她使用钻心咒吗。
斯内普收起自己的纷乱的思绪，将魔杖放入袖中，踏入斯莱特林的书房。
门口正对就是那个老人的石像，恶趣味的自下而上的打光让它看起来阴鸷可怖，石像两面是通往满是书架的复层的两道弯曲的楼梯。
哈利正站在楼梯顶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复层的塞柏琳娜，惊道：“所以……你邀我夜游出来……是要请我看书？”
“劳逸结合罢了，刚才不是刚运动完，脑子处于活跃状态正好看看书嘛。”塞柏琳娜手中拿着一本书，笑着揶揄。
斯内普瞥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从另一边楼梯走上去。他只是扫了几眼面前的书架，就看到了一册所谓已经失传的魔咒书，登时来了兴致，但是在拿下那册书之前，他还是看了眼正在和哈利说话的塞柏琳娜，出声问道：“可以借书吗？”
塞柏琳娜转头，举起手中书册冲他摆了摆：“不许拿走，这位教授。”
“复制咒呢？”
塞柏琳娜笑了：“你可以试试。”
于是斯内普明白了，这里的书都被下了禁咒，无法复制。
看来只能抄了……
斯内普拿下那本看中的魔咒书册，又问道：“我可以在这里待多久？”
“想待多久都行，只要你不饿，这里家养小精灵送不来吃的。”说着，塞柏琳娜看向哈利，“你也是，哈利。反正明天周六，你们都不用上课。”
哈利惊喜地点了点头，完全不是刚才的苦瓜脸——因为刚才塞柏琳娜给他一本有关于扫把飞行技巧的书。
“很可惜，你们可怜的魔药教授还需要批改满脑子都是芨芨草的小巨怪们的作业。”斯内普面无表情，嘴角牵起一个冷冷的弧度，“我猜伟大的救世主先生是不是想可怜一下忙碌的老教授，准备交一张空白的作业减轻他的工作？”
哈利一顿，惊喜的表情僵在脸上，然后慢慢变成苦大仇深。他都忘了，自己还得写作业，而且不止一科。但不知是出于对斯内普的不满还是可怜自己还要写作业，哈利下意识地说道：“我并没有想让你轻松那么恶毒的心思。”
斯内普瞪大双眼，立马上前两步，而哈利意识到不对立即躲在了塞柏琳娜身后。
“哦……可怜的哈利。”塞柏琳娜好笑地看了眼哈利，又看了眼斯内普，“可怜的西弗勒斯。”
“塞克瑞！”斯内普锋利的眼刀直直射向塞柏琳娜。
塞柏琳娜举手：“我是你的小助手，教授，我帮你改作业！”
“你不行。”
“我可以，你知道的。”塞柏琳娜保持微笑。
斯内普阴沉沉地看着她，卷着嘴唇不说话。
哈利看了看斯内普的表情，再次向塞柏琳娜身后靠了靠——梅林！虽然他知道斯内普现在一定是气疯了，但这个氛围他真的莫名想笑！而且他总感觉斯内普在塞克瑞学姐面前有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嗯，一定是他的错觉。
“那好吧。”塞柏琳娜叹了口气，走到斯内普身后的那面书架前，看了眼他手中的魔咒书后抬手娴熟地拿下一本古老的魔药书递给斯内普，“这位忙碌的教授，请问看书和批改作业你选哪个？”
“……”斯内普憋了半晌，憋出一个词，“……书。”
哈利这下确认了，斯内普确实是敢怒不敢言！但这荒谬的事实还不如不让他不确认！
塞柏琳娜笑眯眯地把手中的书又向他跟前递了递，斯内普一脸难看地接过来，然后，他向前走了几步稍微用力地拍了下哈利那乱糟糟的头——蠢波特！别以为他没看见他在偷笑——冷哼一声，斯内普后走下楼梯。他刚才注意到底下有一张桌子，他可以在那里誊抄东西。
看出斯内普的想法，塞柏琳娜挥了挥魔杖，那桌子上便出现了一盏油灯、一个空白本子和两支羽毛笔。准备拿出随身携带的羊皮纸的斯内普一顿，收回了动作，自然地坐下翻开了空白本——小助手准备的，他用得心安理得。
被打了的哈利也知道自己理亏，呲牙咧嘴但不敢回头地翻开了手中那本虽然老但并不破旧的《论扫帚飞行中的技巧和魔法应用》。
一时间，书房里只有纸张和火烛的声音。
塞柏琳娜看着各自看书的两个人，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而后低头翻开了她自从进入书房就拿在手中的那本书——《斯莱特林的魔咒书》。
人老了就容易忘事，有些事情，她需要重新确认一下。
斯莱特林的书房对于两位深谙黑魔法的老斯莱特林来说是个藏宝阁，但是对于一个只有二年级还对黑巫师抵触的的小格兰芬多来说，就很容易产生惊吓了。
哈利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自己手里的书有什么问题，直到是他看到——
【空中存在阻碍魔咒施展的压力，有必要时需反转扫帚或者倒挂其上来施展魔咒，以便击中对方。】
哈利愣住了，开始往前翻自己刚才觉得别扭的内容——
【“tailfluffed”（尾巴炸开）可作用于扫帚，使其尾部炸开阻碍平衡。】
【追击时，可以引诱对方往高处飞，高度越高，扫帚越不好控制。】
哈利合上书，又从书架上挑出几本，发现无一不是研究黑魔法的，他有些沉默。但一想到这里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书房，他又觉得合理起来。
“塞克瑞学姐。”哈利走到塞柏琳娜面前，脸色十分难看，“我觉得这里的书都不太适合我。”
“为什么？”早在哈利向她走来时，塞柏琳娜就合上了手中的书，将从中抽出的信纸压在书封面上。
塞柏琳娜从容的态度让哈利皱了眉，他忽然意识到塞克瑞学姐就是故意让他来接触这些黑魔法书籍的。
为什么？
因为她是斯莱特林？
那也没有让他接触黑魔法的理由啊？
那可是黑魔法啊！
难道塞克瑞已经是一个邪恶的黑巫师了吗！？
眼前的少男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表情告诉了塞柏琳娜一切。
“吉罗德·洛哈特现在是你的什么教授。”
“黑魔法防——”哈利下意识回答，然后接着顿住，他皱眉看着塞柏琳娜，“黑魔法防御是让我们抵挡黑魔法的，又不是让我们学习黑魔法！”
“那只能说你经历过的这两任教授都太差劲了。”塞柏琳娜微笑地看着他，“你觉得邓布利多校长是好人吗？”
“那当然！”哈利认为塞柏琳娜的这句话充满了对邓布利多的不友好，登时语气就冲了起来，“他是最伟大的白巫师！你别想污蔑他！”
塞柏琳娜对于他对邓布利多的维护给予了一个意外的挑眉。
“我并没有想否认邓布利多，哈利。我只是想说，他黑魔法学得很好。”
哈利像是被这话点燃了，猛地向前一步，怒视塞柏琳娜：“你这就是在污蔑！果然斯莱特林都不是好人！”
哈利感觉自己被骗了，被塞柏琳娜伪装的良好样子欺骗了，这个邪恶的斯莱特林想让自己堕入黑暗。
他感到难过，感到愤怒。
他不明白塞柏琳娜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我没有污蔑，阿不思的黑魔法学得好与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塞柏琳娜丝毫未动，也没有因为哈利的话而表现出愤怒，依旧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蛇佬腔被认为成邪恶的存在，那么你是邪恶的吗，哈利？”
哈利顿了顿，忽然撇开头避开了塞柏琳娜的视线。
“你连自己是什么样人都不确定吗？”塞柏琳娜露出惊讶的表情。
几乎是挑衅的话语让哈利咬了咬牙，但他依旧选择沉默，愤然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斯内普正站在楼梯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是陷阱！
——哈利的表情这样说道。
斯内普冷嗤：“伟大的救世主先生，请晃晃你那空荡荡的脑袋听听声吧，您哪有让两位教授费尽心思把你堵在这里的能力啊。”
斯内普从来没把塞柏琳娜当成学生，下意识脱口而出“教授”一词。而哈利在“被欺骗”的情绪中也没注意到这个词，他对斯内普的样子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脑子火速反向运转开，一年级时对斯内普的怀疑再一次被他提了上来。
难道——他们是伏地魔派来蛊惑自己的？
“哈利，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不管是什么魔法，什么技能，它们的用处和使用后的结果都看使用者如何。”
哈利顿了顿，转回头看向塞柏琳娜，发现那双浅金棕色的眸子如她第一次说这句话时一样——温柔又和蔼地看着他。
“我……蛇佬腔我无能为力，但黑魔法我是不会学的！”哈利坚定地看着塞柏琳娜，“我绝对不会成为伏地魔那样的黑巫师的！”
塞柏琳娜闻言面露疑惑，几秒后忽然恍然大悟：“哈利！你混淆了！”
“……什么？”哈利皱眉不解，“我混淆了什么。”
“你混淆了黑巫师和坏巫师。”塞柏琳娜抬手搭上哈利的肩膀，“伏地魔是黑巫师没错，但是放在你刚才那句话里，你应该说‘坏巫师’。”
“有什么区别吗？”哈利依旧皱着眉，但明显比刚才冷静了。
“黑巫师是指研究和使用黑魔法的人，圈养黑暗生物的巫师也算是。魔法部傲罗需要强力的魔法去逮捕作恶的巫师，阿兹卡班的摄魂怪也需要专门的傲罗去培养，他们都算是黑巫师。那么……你觉得这些保护别人看管坏蛋的傲罗们和伏地魔是一样的吗？”
哈利愣住了。
斯内普皱眉看向塞柏琳娜，他完全不明白她在干什么，刚才在书房外他还在思考塞柏琳娜是不是和邓布利多一样有心培养哈利，但是现在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想引导哈利去学黑魔法？
斯内普内心纠结颇多，思绪纷乱，但他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
“哈利，告诉我，黑魔法是什么？”塞柏琳娜声音温和，语气中带着引导的意味。
哈利张了张嘴，却没能回答出什么。
“我觉得黑魔咒是黑魔法中带头的。而《标准咒语》中，黑魔咒被分为了恶咒、毒咒、诅咒。我想你应该对‘恶咒’和‘毒咒’不陌生，毕竟，他们之中的很多都会被学生们用于恶作剧——甚至格兰芬多的学生也不在少数——他们是你概念里的‘黑巫师’吗？”
哈利哑然。
“三大不可饶恕咒应该算在‘诅咒’里——哦，你知道三大不可饶恕咒是什么吗？”塞柏琳娜没等哈利回答，自顾自继续道，“钻心咒，夺魂咒，以及——”她抬手温柔地抚上哈利额头的疤痕，“杀戮咒。”
额头的冰凉让哈利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进门时点燃火盆的那个魔法也可以算是诅咒喔。”
哈利：“！”他刚才很想学来着！
“刚才西弗勒斯为了学习古籍而提到的复制咒也算。”
斯内普：“？”怎么还能扯到他？
“那么波特先生，请总结，你从黑魔咒中可以知道黑魔法的什么特性？”
哈利沉思片刻，然后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教——塞克瑞……学姐。”
“不可逆性。”塞柏琳娜认真地看着哈利，“它们造成的后果无法逆转，它们形成的物品无法毁灭——不可否认，这绝对是危险的。”
“那——”
“别着急，哈利。”
塞柏琳娜动了动手指，一本书从书架上飘到她的面前。她虚空点了点，这本漂浮在空中的书就自动翻开了一页，正对哈利。
哈利向书上看去，而后猛地瞪大了眼，再次向后退了两步。
“对我使用它，哈利。”塞柏琳娜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全是郑重。
“不，不——”哈利眼中出现畏惧。
“对我使用，哈利！”塞柏琳娜向前走了两步，语气不容拒绝。
哈利拿起了魔杖，但依旧面带拒绝。
“哈利——”塞柏琳娜继续逼近。
哈利不语，握紧魔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双毫无笑意的金棕色眸子。
“哈利！”
哈利闭上了双眼。
“哈利——波特！”
“crucio！”（钻心剜骨）
哈利紧闭双眼高抬双臂，低着头大声喊出——然后他猛地睁开双眼，仿佛心脏停止般浑身发冷——他刚才，干了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哈利紧盯着自己脚尖，感觉世界都在旋转、在颤动，他无法判断自己在哪，也无法判断自己是谁，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自尾骨传来的颤栗和寒意让他近乎无法站立，更无法思考。
“完美的魔咒，绝妙的魔法天赋——”
塞柏琳娜满含笑意的赞扬声从头顶传来，哈利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魔杖滚落在地。他双臂撑着地面，下意识大口呼吸，汗水和眼泪一齐滴落，在古老的石地板上砸出湿晕。
“但是毫无作用。”
哈利缓慢地抬起头，模糊朦胧中看到了塞柏琳娜那一如往常的笑脸。
“这就是黑魔法的另一个特性了。”塞柏琳娜贴心地将哈利扶起，并将他的眼镜扶正，“如果你没有强烈的恶意，那么你是用不了强大的黑魔法的。”
哈利头脑还在昏沉着，他听清了塞柏琳娜的话，但是却理解不了，只能皱着眉费劲认真地看着塞柏琳娜。
匆忙的脚步声踏上楼梯，哈利感觉自己的嘴被人掰开，然后被灌入了味道难以形容的液体。
看着喝了缓和剂的哈利双眼逐渐恢复清明，斯内普松了口气，而后将愤怒的炮火转到了塞柏琳娜身上。
“你是疯了吗！您要是活够了请自己幻影移形去阿兹卡班，那里有的是畜生会夺命咒！不用你在霍格沃茨浪费你的人生！我真怀疑你失踪的这几十年里是不是一直生活在巨怪窝里，好让它的鼻涕填充满你的大脑！”
刚清醒的哈利就听到了这一大串的谩骂，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了半揽着他的斯内普正目含冰冷与讽刺地怒视着塞柏琳娜。
“逼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使用不可饶恕咒——哈！真是强大的‘教授’啊，塞柏琳娜·塞克瑞教授。那是钻心咒！不是漂浮咒不是儿戏更不是你用来炫耀能力的资本！你怎么敢——怎么敢教给一个连基础魔咒都没学好的孩子！邓布利多能在你的教导下成为最伟大的白巫师还真是耗尽了英国魔法界几千年积攒的运气！”
塞柏琳娜眨了眨眼，有些呆滞地看着斯内普，然后机械地抬起胳膊鼓起了掌：“你果然太会骂人了，西弗勒斯。”
语气中全是崇拜。
斯内普：“……”
斯内普转头，发现缓过神来的哈利竟然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
“……”
斯内普一把把自己从塞柏琳娜手中抢过来的救世主先生给推了出去，然后嫌弃地摆了摆手。
这一个两个的——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