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磕在黑板上，发出短促的声音，留下一个白色的点。
老师正在讲题，声音平稳得像窗外的天气，晴朗，但缺乏变化，沈夜单手支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笔，视线落在窗外。
不如归台高中，和他刚离开的杜鹃台高中相比，这里的氛围不太一样。
杜鹃台是那种精致到失真的和谐，像被精心擦拭过的玻璃罩子，而这里，更加真实、也更沉闷。
“负能量有点重啊。”
沈夜在心里嘀咕，这感觉并不陌生，在上上个奥系宇宙，某些被负面情绪笼罩的星球就是这种调调。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环境待久了会压抑，但对沈夜而言，这玩意儿有点像开胃小菜。
他意识深处，那个被称为 次元迁跃仪 的穿越道具，正缓缓吸收着这个世界的游离能量，进度条大概走了一半多。
几天前，他刚从古利特宇宙的告别中抽身，随机跳跃到了这个时空坐标，能量还算充裕，但人生地不熟，他习惯性地选择了最稳妥的潜伏方式——当个学生。
身份好办，找个本地的地下钱庄，或者类似的地方，借点启动资金，再征用一套合身的校服和身份证明，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让他略微在意的是，这个世界弥漫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有点像古利特的那种数据感，又不完全一样，像是同源但不同分支的技术或力量造物。
这让他有点疑惑，难道又撞进某个和那个电子世界有关联的地方了？不过眼下信息太少，他也懒得深究。
反正，有这种熟悉气息的地方，八成少不了超常事件和能量冲突，争斗，就意味着补品。
在上个世界，他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给次元迁跃仪充能，没怎么放开手脚进食，正好在这里补充一下黑暗力量的口粮。
“所以，这里对我而言，算是个不错的自助餐厅开场了。”
沈夜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喜欢这种潜在的可能性。
下课铃终于响了，打断了沈夜的思绪，教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流动起来，他慢吞吞地收拾着书本，目光扫过旁边的座位。
那个叫麻中蓬的男生，看起来普普通通，个子不高，眼神倒是挺干净，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不太起眼，但接触下来会觉得挺舒服的类型。
几天观察下来，这小子似乎是个老实人，生活轨迹简单得很。
“麻中同学。”
沈夜主动搭话，语气随意，“晚上有什么安排？”
麻中蓬似乎没料到沈夜会跟他聊天，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
“啊，沈夜同学，我晚上要去打工。”
“打工？”
沈夜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略带玩味的笑容。
“你还挺勤劳的嘛。现在像你这么踏实的高中生可不多见了。”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沈夜穿越前在地球上，为了生活也没少奔波，对这种靠自己双手挣钱的努力抱有很深的认可。
假的部分是，他现在觉得那种方式效率太低了，有了暗曜核心赋予的力量，他有更直接、更高效的创收方式，比如，精准打击那些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来源。
黑吃黑，来钱快，心理负担为零，甚至还能有点替天行道的快感，虽然主要目的是利己。
麻中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也没什么啦，就是想攒点钱。”
他没有深谈攒钱的目的，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沈夜也没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对此没太大兴趣，除非那个秘密涉及强大的能量源。
他一边和麻中蓬并肩走出教室，一边闲聊着：“打工辛苦吗？我以前也认识一些朋友，打工挺累人的。”
“还行吧，习惯了就好。”
麻中蓬的回答很朴实，“我就是在餐厅后厨帮忙之类的。”
“餐厅啊。”
沈夜点点头，“那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也挺有意思的。”
他心里想的却是，那点薪水够干嘛的？看来这小子要么是家境一般，要么是有特别想买的东西，或者像他之前猜测的，想尽早经济独立。
两人走在放学后略显嘈杂的走廊里，沈夜能感觉到，这个叫麻中蓬的少年身上有种很简单的特质，不复杂，不矫饰，和这个城市弥漫的那股淡淡负能量有些格格不入，但又奇异地融合其中。
和他聊天，让沈夜有种难得的放松感，不用刻意伪装成热血笨蛋，也不用提防着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
“说起来，沈夜同学是刚转来不久吧？对不如归台还习惯吗？”麻中蓬反过来问道，语气很真诚。
“还行，就是个普通小镇的样子。”
沈夜含糊地应道，“就是觉得大家好像都挺没什么精神的？”
他试探性地问，想看看本地人的看法。
麻中蓬想了想，说：“嗯，可能吧，感觉很多人每天就是上学、放学，或者工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不过，平静也挺好的。”
“平静是挺好。”
沈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但要是一潭死水的话，也容易闷出毛病来。”
他意有所指，指的是空气中那些负能量，或许正是这种长期平静下压抑的产物。
这些负能量，对普通人可能是负担，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力量源泉，虽然比不上直接吞噬怪兽或光之力来得直接，但胜在量多、持续性强。
走到校门口，麻中蓬看了看时间：
“那我先去打工了，沈夜同学，明天见。”
“嗯，明天见。”
沈夜朝他挥挥手，“记得能偷懒就偷懒，别累着了。”
看着麻中蓬小跑着离开的背影，沈夜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勤劳、踏实，为了目标默默努力，这种品质在他拥有力量之前，也曾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但现在，他走上了另一条路，一条更危险、更肆意，但也更符合他现在心性的路。
沈夜双手插进裤兜，慢悠悠地朝着与麻中蓬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得去熟悉一下这个城市的另一面了，看看哪些好心人愿意为他接下来的校园生活提供点经费支持。
这个世界看起来不缺暗流涌动，正是他这类人活跃的舞台，补品，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