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春彩端着一盅参汤,步履从容地走进了崔展颜的外书房。
正妻的身份便是她最好的通行证,无人阻拦,也无人敢疑心。
看守书房的侍卫们。看到少夫人前来送汤庚。自然是毕恭毕敬。哪里敢阻拦?
书房内空无一人,崔展颜方才被前厅的急事唤走,书案上来不及收拾的公文信函散乱着,透着一股主人离去的匆忙。
机会来得不费吹灰之力。
陶春彩放下参汤,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书案,她轻轻的拉一下下面的抽屉。
巧了,竟然拉开了。
于是她猜测崔展颜没有走远,可能是临时有事儿出去了。
大约一刻钟之内肯定会回来。
她迅速锁定了几张夹杂在普通信函间的纸张——
那上面是崔展颜亲笔记录的、与江南盐商往来的“人情”数目!白银、古玩……一笔笔款项,数目之大,让她心头狂跳。
脚步声由远及近,崔展颜快要回来了!
陶春彩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她抽出记录最详尽的那一页,用随身携带的眉笔,在自己贴身绸帕的角落里,飞快地临摹下最关键的人名与数字。
刚将原稿塞回,把绸帕揉进袖口,书房门便被推开。
崔展颜见她在此,微感意外:“夫人你怎么在此?”
陶春彩心头一紧,面上却漾开温婉的笑意:“见爷操劳,炖了参汤送来。刚放下,爷就回来了。”
她语气自然,不着痕迹地侧身让开书案的位置。
崔展颜“嗯”了一声,注意力已投向公务。
陶春彩不敢多留,柔声嘱咐他记得喝汤,便款款离去。
回到碧纱橱,紧闭房门,陶春彩才掏出那方绸帕。
看着上面眉笔勾勒出的惊人数目,她方才的紧张尽数化为扭曲的得意。
“够了!有这一页,就足够了!”
她低声笑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李鸳儿,你不是仗着有儿子,有宫里那个贱人撑腰吗?我看今后,在这崔府,谁还敢轻慢于我!”
她仿佛已经看到,掌握了这个秘密后,崔展颜对她不得不忌惮三分,老夫人也要看她脸色行事。
整个崔家的天平,将彻底向她倾斜!这,就是她抗衡李鸳儿、以及李鸳儿那两个孩子的最大砝码!
至于这证据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什么斩首、诛九族——这个念头只在她脑中一闪,便被那强烈的掌控欲和报复心压了下去。
“怕什么?”她抚摸着微隆的小腹,给自己壮胆,更是为自己构建一个狂妄的幻想,
“真到了那一步,也是他崔展颜顶在前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肚子里是他的嫡出孩儿,
崔家难道还敢把我推出去不成?
有了这个,他们就得好好供着我!”
她将那块记录了罪证的绸帕,小心翼翼藏于妆匣最隐秘的夹层,如同藏起了一件能决定胜负的神器。
她从未想过和离,她要的是在崔府内彻底的胜利和主宰。
她要用这砝码,撬动整个崔家的利益,让所有人都明白,她陶春彩,才是他们真正不能得罪、必须仰仗的人!
“李鸳儿,咱们走着瞧。”
陶春彩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脸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日后,有你和你那两个小孽种跪着求我的时候!”
她自觉手握惊雷,却不知这雷,首先灼伤的可能正是她自己。
一场更加危险的游戏,随着这方绸帕的隐藏,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