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那场虎头蛇尾的“喜脉”风波,如同一场闹剧,最终只留下了一地鸡毛和更深的焦虑。
崔展颜心中那点因“疑似有后”而升起的微光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烦躁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自我怀疑。
他开始更多地流连在外,即便回府,也常常宿在外书房,似乎有意避开后宅那片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就在昨日跟一群老友酒醉后,那些个男人们在一起才能扯的荒淡话。却入了他的耳。
“展彦兄信兄弟一句话。那漂亮女人腰支细,弱不禁风,难生养正常。不信你找一个腰粗胯大的女人试试,保你一枪命中。”
大老爷们儿们。的哄堂大笑。却掩饰不了那个走了心的人……
然而这边李鸳儿冷眼旁观,本以为崔展颜在妻妾处接连受挫,会想起她这个旧人,或许能让她寻到机会亲近,为日后“怀孕”铺路。
她甚至刻意在自己当值时,打扮得比平日更素净几分,在他经过时,露出欲说还休的哀愁模样。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竟有人比她动作更快,而且,目标并非她所预想的任何一位有头脸的丫鬟。
这夜,月色朦胧。李鸳儿因心中烦闷,在院中偏僻处散步,想透透气。走到靠近外书房的一处假山后,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喘息和衣物摩擦声。
她心中一惊,屏住呼吸,悄然隐在嶙峋的山石阴影后,循声望去。
只见月光下,假山形成的狭窄缝隙里,两个身影紧紧贴在一起。
那个背对着她、身形修长、穿着锦袍的男子,赫然是三少爷崔展颜!而被他压在假山上、衣衫半解、发出呜咽声的女子……
李鸳儿瞳孔骤然收缩——竟是老夫人院里的那个负责浆洗、名唤秋桂的大丫鬟!
这秋桂年纪比李鸳儿还大些,容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笨,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干活,是府里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人。
可此刻,崔展颜却仿佛饥不择食的野兽,粗暴地在她身上动作着,而那秋桂,虽似承受,那微微仰起的脸上,在月光映照下,竟带着一种近乎狂喜的、扭曲的神色。
李鸳儿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她瞬间明白了!正妻陶春彩貌美如花,贵妾林婉儿温婉可人,却都怀不上孩子。
如今,这位三少爷怕是病急乱投医,信了那“屁股大、好生养”的民间俚语,竟将主意打到了这等平日里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粗使丫鬟身上!这秋桂别的不说,身板确实壮实,骨盆也宽。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滔天的屈辱感瞬间席卷了李鸳儿!
她李鸳儿好歹还有几分颜色,曾也得过他几分真心的温存(至少她曾以为是),可如今,在他眼里,她竟连秋桂这等货色都不如了吗?
他宁愿找一个如此不堪的来“试种”,也未曾想起她这个旧人?!
恨意如同毒藤,疯狂地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声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此刻心中的万分之一!
假山那边的动静很快平息了崔展颜整理好衣袍,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回头看那秋桂一眼。
秋桂独自在原地,慢慢拉好衣衫,脸上那狂喜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野心和算计的光芒。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李鸳儿依旧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熊熊烈焰。
荒唐!何其荒唐!
这崔家,从上到下,从主子到奴才,都已经烂透了!
崔展颜为了子嗣,已然不顾体统,不择手段!
而她,竟然还曾对这样的男人抱有幻想,还曾因他那点施舍般的“不同”而心动不已!
真是可笑!可悲!可恨!
她不能再等了!崔展颜既然已经开始广撒网,难保不会有别的“秋桂”冒出来,万一真有人侥幸怀上(尽管在她看来绝无可能,但万一呢?),她的计划将前功尽弃!
必须尽快!必须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别处之前,完成她的“借种”大计!
她看向后院的方向,那里是石头居住的简陋排房。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犹豫,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彻底碾碎,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疯狂与决绝。
这潭水,既然已经浑浊至此。
那她,就让它彻底翻天覆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