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长恨水收起笑容，他托着下巴，说：“在我的记忆和我杀的人的记忆中，并没有你的身影。如果没记错，我和你没仇吧？”
“不。是你杀的那个人把我保护得太好了。”简辞语气生硬，“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我的爱人。我必须杀了你。”
长恨水哈哈大笑，他金色的瞳孔中是一个血色眼泪的形状，非常独特。
洛星蒂娅小声对他们说：“慢慢撤退，我们打不过他。”
夏以卿看向穆霜里，说：“把她弄醒，只有她知道怎么出去。”
忽然，长恨水来到简辞身后，手穿过了他的心脏。黑色的指甲很尖，此时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惨白的皮肤看不见静脉动脉和任何血管。
一瞬间的愣神后，简辞感到了从未感受到的剧痛。
“跟我来。”长恨水抓住简辞的手，旁边出现一个洞，那里通往其他空间。夏以卿想要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夏以卿，我们现在打不过王，我们先出去找穆萧吟！”洛星蒂娅大力地摇着穆霜里，终于将她摇醒。
在一个挂满壁画的房间内，简辞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这个房间不黑，四周都有灯，上方是浩瀚星空。
“放心，这里是我的空间，在这你死不了。”长恨水优雅地喝着咖啡，他看着地上的简辞，说，“死不了的，你还是过来喝杯咖啡吧。我们好好聊会儿天。”
简辞用治疗术稍微缓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确实，如他所言，在这不会死。
简辞捂着心口，坐了下来。面前有一杯味道浓郁的咖啡，简辞此时也觉得有点渴，毫不顾忌地拿起杯子喝了下去。
“你就不怕这里面有毒吗？”长恨水微笑着问道。
“反正也不会死。”简辞喝完咖啡，用餐纸擦了擦嘴，“你要聊什么？”
“你叫简辞，你小时候亲眼看着你的母亲活生生被人打死，看着母亲的尸体被魔物吞噬。你当时明明好恨，恨所有人，可就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救赎了你。你明明可以成为非常厉害的魔物，可就是被穆萧吟提前预知了。”长恨水说道，“在原本的轨迹中，你是可以变成一只强到可以毁灭星际的魔物，比我还强的魔物，可你猜，为什么你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呢？”
“穆萧吟改变了我的命运。”简辞平静地说，“可是他明明知道塔罗师改变了命运会让其他人的命运也产生改变。”
长恨水拍了拍手，一个茶壶轮流给两人的杯子倒上茶。
“嗯，在原本的命运中，你会成为最厉害的死亡魔物，杀了很多人，最后毁灭星际。穆萧吟通过另一位神明留下的卷轴提前知道了这个未来，为了改变这个残酷的未来，他就到处找你。”长恨水说，“改变了你的未来，也就是改变了整个星际的未来。而这个代价，就是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在酒馆那一夜，穆萧吟曾说：“当时我一直都很害怕要是当初没遇见你会怎么样。”现在想来，这句话不仅是担心简辞，也是担心未来。
“所以，我不变成死亡魔物的代价就是穆萧吟被你杀死吗？”简辞问。
“嗯是的。”长恨水撑着头，笑容温和，“简辞，我虽然不是塔罗师，但是在穆萧吟死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的记忆。虽然没有你现在的模样，但是我看见了原本的你。”
“原本的你大杀四方，手下人命无数，穆萧吟去封印你。然后你和他战了几天几夜也没有分出胜负。”长恨水的手指伸到简辞眼前，“最后穆萧吟战败了，但是你没有杀他，你把他关了起来。你囚禁他，折磨他，因为你在他的身上，看见了神明的光环。原本的你最讨厌那些假惺惺的神明，高高在下，藐视众生。”
简辞身体微微颤抖，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杀人魔头。
我会折磨穆萧吟？
现在的命运，是被改变的？
混乱的消息冲击着大脑，简辞扶了扶额头。
“你把穆萧吟折磨得半死不活，在你要毁灭星际前，你最后一次去见了他。你对他有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你恨他，厌恶他，但是穆萧吟却又让你感受到了自己没变成魔物前的感情。折磨穆萧吟的时候，他经常反抗，但是又忍痛和你说星际上发生的故事。你很疑惑你都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穆萧吟还尝试感化你。”
“你问了这个问题，穆萧吟和你说：‘是因为有你，我才会变成神明。我是唯一能拯救你的神。’你觉得这是个笑话，一言不发地走了。后来你毁灭了星际，你也与之死亡。在你死亡的时候，你看见了穆萧吟，他不知道从何处到了你的身边，抱住了你。”
简辞听着觉得越来越难受，他闭上双眼，未来的一幕幕却浮现在自己眼前。
这些都是真的吗？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发生，对吗？”简辞缓缓问道。
“是的，都没有发生。穆萧吟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拯救了你。”长恨水的手指捂住简辞的眼睛，“但是，你知道为什么穆萧吟能精准预测未来，你却只能看见冰山一角吗？”
“为什么？”
“穆萧吟因为你成为了神明，哪个你都好，只要你在，他就可以变成神明。神明可以掌控一切，包括生死。塔罗师可以说是半个神明，所以你能看见未来的一角。而穆萧吟，他已经成为了神。”长恨水说道。
“为什么我在他就可以成为神明？”
“成为神明有五种方法。一，神明的后裔；二，愿望过于强烈；三，实力强大，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四，改变命运，改变世界的轨迹，获得上帝视角，五，未知情况。你出生起，成为死亡魔物就已经注定。而穆萧吟改变了这个命运。”
“在他改变之前，他不是神明，他是怎么知道未来的？”
“你别忘了，他的养母是神明。”长恨水温和地说，“总结一下吧，穆萧吟的养母帮助穆萧吟知道了未来。为了改变未来，穆萧吟改变了你的命运，代价是穆萧吟会死亡。改变你命运的那一刻，穆萧吟成为了神明。”
长恨水讥笑着，他撩了撩简辞的刘海，道：“那个唯一拯救你的神明，是多么痛苦多么无助。昏暗的天空没了阳光，只剩下无尽的黑云，神明的眼眸流下一滴泪，从此一道光穿过阴霾。多么优美的诗句啊，多么残忍的命运啊。简辞，你细心呵护的爱人，在原本的命运中，你却把他伤了一次又一次。爱情，真是可笑。”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简辞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命运分为两段，一段是没被改变的，一段是被改变的现实。
简辞脑袋晕眩，发现眼睛一阵刺痛。
简辞抓住长恨水伸过来的手腕，说：“穆萧吟成为了神明，不就代表，他有能力杀了你吗？”
长恨水被他的话吃惊了一下，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臂没了知觉。
“我已经瞎了，对吧。”简辞说道，“你果然很喜欢折磨人。”
“你怎么发现的？”
“我早就发现你的目的了。你告诉我，不就是想折磨我吗？你没能力改变未来，你只能告诉我真相让我痛苦，让我愧疚。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就算我再痛苦，我依旧想要杀了你。”简辞握住长恨水的手用力，长恨水顿时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骨头似乎全部都裂开了。
“你妈的。”长恨水甩开简辞，从座位上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站立了。全部的骨头都损坏了，他立刻用治疗术想接好骨头修复骨头，就看见简辞把茶杯往地上一砸，茶杯碎了一地。
简辞弯腰摸索，手被碎片划伤流出血来，但他好像没了知觉一般，捡起碎片，从破碎的茶杯上踩过。
“你要干什么？”长恨水召唤出死亡魔物，魔物从壁画里窜出，围住简辞。
“我的心被你贯穿了，那我就要把你的内脏撕碎。”简辞说罢，不顾死亡魔物，凭借直觉冲到长恨水面前。
死亡魔物速度也很快，它们咬住简辞身体各部。简辞的肩膀，脖子，腰都被魔物咬住，甚至已经咬出窟窿。
疼，好疼。
我都那么疼了，你凭什么好着？
简辞膝盖一弯，跪在地上，长恨水挪动身体要远离他，但是简辞比他更快，用碎片插进了他的心脏。然后简辞不顾死亡魔物的撕咬，他用尽力气召唤出宝剑十。
宝剑十，正位意思是爱需要牺牲和奉献，不要害怕努力没有回报。
逆位意思，肉体的疼痛不止身体，更是心灵的不平衡。
我好痛。穆萧吟，你看见未来是什么感受？你看见躺在废墟上的我，又是什么感受？
在原本的未来，你想要拯救我。
在真实的过去和未来，你都想救赎我治愈我。
我唯一的神明会永远从深渊里把我拉回来。
简辞用宝剑刺穿长恨水的身体，疯狂地想要杀死长恨水。
他把长恨水的皮砍破后，魔物咬的更加用力，试图拉开简辞。但是简辞散发的魔法实在太强大，把魔物全部都击飞了。简辞丢开宝剑，用手掏出长恨水的内脏，毫无犹豫地撕开。
长恨水没想到简辞竟然那么疯，他想用魔法推开简辞，但是却被简辞挡住了。
“你不是说不会死吗？那你急什么？”简辞嘴角上扬，“一起来掏心窝子呀。你瞎我的眼，穿我的心，我撕你的皮肤和内脏，接下来，你要怎么报复我呢？”
长恨水闻言，也笑了起来：“把死亡看作儿戏，尽情地玩弄自己的身体。简辞你可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长恨水笑着把简辞的心脏掏出，两人弄得血铺满地板，到处都是奇观。渐渐的，空间开始出现裂痕，最后彻底崩塌。
一整天地眩晕后，简辞回到了黑城堡的一处走廊上。他的身体全是魔物咬的血窟窿和长恨水弄的伤口，意识逐渐模糊。
我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