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刚把车开出地下车库,手机就震了一下。程野发来的照片还停留在屏幕上——灰衣男人拎着银色手提箱,手腕内侧那道半指纹状的疤痕清晰可见。
她正要说话,副驾的战术终端突然亮起红光,军方加密频道自动切入。
“谢组长,紧急情况。”通讯兵声音急促,“‘她的故事’艺术展主展厅,三封遗书原件失踪,策展人林砚请求现场支援。”
谢临渊眉头一拧,方向盘一打,车子在街口直接掉头。
“不是说好直奔养老院?”沈知意靠在座椅上,指尖在婚戒表面轻轻一划,调出展馆平面图。
“现在不是了。”他踩下油门,“林砚刚发了定位,说监控没拍到人进出,但展柜指纹锁有二次开启记录。”
“内部问题。”沈知意冷笑,“她敢把遗书拿出来办展,就说明信得过团队。现在东西丢了,要么是策展助理被收买,要么……是系统被远程劫持。”
终端震动,程野接入通讯:“我已经进内网了,展馆权限日志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有个叫‘助理-陈薇’的账号登录过安防系统,操作了展柜解锁程序。”
“陈薇?”沈知意皱眉,“那个实习生上周就辞职了。”
“账号还在用。”程野声音冷静,“Ip地址指向一家去年注销的L医疗子公司,典型的影子通道。”
谢临渊把车停在展馆后巷,两人下车时,林砚已经等在侧门。她左耳的破碎镜面耳钉在路灯下闪了一下,脸色发白。
“沈知意,东西是在开柜前十分钟还在的。”她语速很快,“我亲自验过封条,监控也确认过无人进出。可等我再进去,柜子里只剩三张白纸。”
“白纸?”沈知意抬眼。
“对。像是被人用化学药水抹掉了字迹,但纸张本身没烧,也没撕。”
沈知意没说话,直接走向主展厅。谢临渊跟在她身后,战术终端同步开启全频段扫描。
展柜前,安保主管周沉挡在门口,右手插在裤兜里,指节粗大,有明显的旧伤痕迹。
“抱歉,现在不能进。”他说,“保护现场。”
谢临渊看了他一眼,没争执,只是低声对终端说了句什么。下一秒,婚戒微微发烫,量子信号与军用扫描车完成对接。
沈知意戴上手套,将婚戒贴上展柜边缘。一圈微弱的蓝光扫过玻璃夹层,系统提示:检测到微米级切割痕迹,位置位于锁芯下方三毫米处。
“不是远程解锁。”她收回手,“是物理替换。有人用高精度工具切开夹层,抽出原信,换上空白纸张,再封回去。手法干净,时间控制在监控盲区。”
程野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通风管道有异物反应,在b区三号管道夹层。”
谢临渊点头,示意周沉让开。对方犹豫一瞬,还是侧身。
沈知意跟着安保人员爬上检修梯,爬到一半时,婚戒突然震动。她停下,伸手摸向管道接缝处,指尖碰到一小块硬物。抠出来一看,是个被铝箔包裹的信封。
“找到了。”她跳下梯子,当众打开。
三封信都在,字迹完好,但墨色泛着极淡的灰蓝,在灯光下几乎看不出来。
“不是被擦掉。”她把信递给谢临渊,“是被盖住了。有人用特制药水在原信上涂了一层新墨,看起来像白纸,实际是伪装。”
程野远程接入光谱分析:“底层墨迹含有微量结晶物质,成分和L医生实验室早年研发的神经毒素一致。这种毒素不致命,但接触空气后会缓慢挥发,吸入者可能出现记忆错乱、幻觉、情绪失控。”
“所以他们不是只想藏证据。”沈知意盯着信纸,“是想让看过信的人,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
谢临渊立即下令:“封锁全馆,所有人原地待命,等军方生化小组进场。”
周沉脸色变了:“这不合规矩,我们还没确认污染源——”
“你刚才不是挺守规矩的?”沈知意打断他,把婚戒对准展柜下方的通风口,“现在轮到我说了算。”
蓝光扫过地面,空气样本分析结果跳出:神经毒素浓度超标十二倍,污染源集中在展柜右侧地毯下方。
谢临渊蹲下,掀开地毯边缘。一块活动地板被轻轻撬起,下面是个微型挥发装置,内壁残留着蓝色结晶。
“定时释放。”他说,“从布展结束就开始工作,等到开幕式人最多的时候,毒气浓度正好达到致幻阈值。”
沈知意冷笑:“挺会算时间。”
程野突然出声:“我刚调出未上传的红外记录,凌晨两点,有人进过展厅。”
画面投在战术平板上: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站在展柜前,右手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热成像显示金属反射异常强烈。
“江晚舟。”沈知意一眼认出轮廓,“她来过。”
“不止是来过。”谢临渊放大戒指区域,“那个反射特征,和L医生的人骨戒指吻合。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代表实验室来的。”
林砚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展览手册,指节发白。
“她们写这些信的时候,已经在吃药了。”她忽然开口,“有一个女孩后来告诉我,她每天晚上都会看到自己被关在镜子房里,重复那天的事。她说那不是梦,是有人往她药里加了东西。”
沈知意看着她:“所以你才敢把这些信拿出来?”
“对。”林砚抬头,“因为我知道,她们不是疯了,是被毒了。现在他们还想用同样的手段,让公众觉得这些控诉是幻觉。”
谢临渊站起身,把终端递给安保人员:“所有人,包括你在内,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不准离开。军方会逐个做生化检测。”
周沉脸色铁青:“你没有执法权。”
“我现在是以国家安全特勤组名义接管现场。”谢临渊目光没动,“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军区申诉。”
沈知意走到展柜前,把三封原信放回柜中。婚戒轻触玻璃,启动哈希存证模式。
“从现在开始,每一份展出内容都会实时上传司法链。”她说,“他们可以换纸,可以下毒,但只要有一秒被记录下来,就永远删不掉。”
程野发来新消息:“我刚查了江晚舟的行程,她今天上午十点在市中心医院做过一次体检,用的是化名。体检项目包括神经递质水平和脑电波稳定性。”
“她在测试毒素效果。”沈知意眯眼,“她想知道这玩意儿对普通人管不管用。”
“不止。”谢临渊调出展馆人流热力图,“开幕式预计到场四百人,其中三十七位是女性权益组织代表,十二位是正在起诉娱乐公司性侵案的原告。”
“精准打击。”沈知意冷笑,“他们不是怕真相曝光,是怕这些声音组织起来。”
林砚走到她身边,低声说:“还有两小时开幕,要不要延期?”
“不开门,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沈知意把婚戒贴在展柜感应区,启动自动警报系统,“照常进行。但把所有通风口换成过滤模式,观众入场前加一道安检。”
谢临渊已经联系军方调来中和喷雾,正在指挥人员对污染区进行处理。
“江晚舟既然敢来,就不会只留这一手。”他说,“她留下痕迹,是故意的。”
“我知道。”沈知意盯着展柜里那三封信,“她在挑衅。但她忘了,我们现在有办法让每一滴毒药,都变成她的罪证。”
程野突然在通讯里出声:“知微,我刚收到暗网线报,L医疗有个代号‘回声’的项目,专门研究如何用化学手段瓦解群体记忆。这个展,可能从立项那天起,就被盯上了。”
展厅灯光忽然闪了一下。
沈知意抬头,发现主展墙的电子屏正在重启。画面跳出一行字:
“有些故事,不该被听见。”
她走过去,婚戒一扫,系统立刻弹出入侵记录:三分钟前,有外部信号试图远程擦除所有数字展品。
“擦不掉。”她冷笑,“因为这些故事,早就刻在活人身上了。”
谢临渊走过来,低声说:“军方刚确认,江晚舟的体检报告被远程删除,但备份还在。里面有项异常指标——她最近三个月,持续服用抗神经毒素药物。”
“她在防自己人?”沈知意挑眉。
“或者。”谢临渊眼神冷下来,“她在准备更大剂量的投放。”
林砚拿来新的展览说明稿,递给沈知意:“我把开头改了。”
沈知意接过,上面写着:
“本展所有展品,均可能引发不适。因为真实,本就令人不安。”
她点点头,把稿子放进展台。
“那就让她们的声音,响得再大一点。”
谢临渊正在调取展馆所有出入口的记录,突然停下。
“周沉。”他叫住正要离开的安保主管,“你右手指节的伤,是哪年留下的?”
对方动作一顿:“练拳时摔的。”
“是吗?”谢临渊打开平板,“第178章地下拳场的打手名录里,有个代号‘铁砧’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有陈旧性骨折,和你一模一样。”
周沉没说话,转身就走。
两名军方人员立刻上前拦截。
沈知意没看他,只盯着展柜里的信。
婚戒突然震动,空气检测提示:毒素浓度再次上升。
她猛地抬头,看向通风管道出口。
一股淡蓝色的雾气,正从格栅缝隙里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