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真他妈累… 累得连喘气儿都觉得是多余的。
太阳毒得很,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没遮没拦的,晒得人皮疼。地上腾起来的热浪扭曲着视线,看啥都带重影儿。风吹过来,卷着沙土和热气,打在脸上跟小刀子刺似的,又干又疼。嘴唇早就裂开了好几道血口子,舔一下,全是咸腥味儿,喇得舌头难受。
脚底板跟不是自个儿的一样,每踩一步都软绵绵的,陷进滚烫的沙子里,拔出来都费劲。浑身那点骨头缝里的酸胀疼就没消停过,一阵阵往脑仁儿里钻,搅得人眼前发黑。肉皮底下那些蓝幽幽的纹路,被太阳一晒,更他妈显眼了,突突地跳,烫得吓人,像有火苗子在皮下头窜。看东西那层幽蓝色滤镜也没散,瞅着这灰黄色的废土,更添了层阴间气儿。
低语声消停了不少,变成了一种极其低沉的、背景噪音似的嗡鸣,偶尔蹦出几个词儿,也是“水分缺失… 体温过高… 能量水平低… 威胁扫描… 无”之类的废话。屁用没有。
就我一个。背着个瘪得贴脊梁骨的破包,里头那点家当晃荡起来都没个响动。水早就喝得一滴不剩,空水壶哐当哐当的,听着更让人渴得慌。最後那小半根能硌掉牙的营养棒,昨天夜里就吞下去了,现在胃里空得烧心,一阵阵抽抽着疼。
走。漫无目的地走。离那矿山越远越好。可这废土大得没边,走到哪儿算个头?地图上那个狗屁山形标记,早就不知道偏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跟飘在茫茫大海上的烂树叶似的,指不定啥时候一个浪头就打没了。
饿。渴。这两样玩意儿像两条毒蛇,死死缠着你,一口一口地啃那点可怜的求生意志。嗓子眼儿干得冒烟,咽口唾沫都跟吞玻璃碴子一样,刺得生疼。眼前一阵阵发花,看啥都带金星儿。
不能停。停了就得死。这鬼地方,连个耗子都没有,停下就是等死。
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从头顶慢慢往西边斜,影子拉得老长。温度好像降了点,但风更大了,吹得人直打晃。
就在我眼瞅着要一头栽地上再也起不来的时候,脚底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操!啥玩意儿?
低头一看,是个半埋在沙子里的金属盒子。盒子不大,巴掌大小,锈得厉害,但形状还算完整,像是某种仪器的一部分?上面还有个小小的、已经碎裂的屏幕。
心里一动。废土里的垃圾见多了,但这种带屏幕的电子设备,还是很少见的。难道是啥好东西?
也顾不上累了,蹲下身,用手扒拉开周围的沙子,把那个金属盒子挖了出来。挺沉。试着按了按旁边几个锈死的按键,屁反应没有。又找了块石头,小心地砸了砸盒子边缘,想把锈迹震开点,看看有没有接口啥的。
砸了几下,盒子一角好像松动了点。用手指甲抠了抠,居然抠开了一个极小的、隐藏式的盖板。盖板下面,露出一个标准的微型能源接口!
能源接口!这玩意儿可能还有电?或者… 能想办法充电?
心里那点快熄灭的火苗子,噌地一下又冒起来点儿。赶紧在背包里翻找。除了那把匕首和空水壶,就剩那个从独眼龙身上摸来的、刻着奇怪眼睛标记的金属酒壶了。等等… 酒壶底部… 好像也有个类似的、极小的接口?之前没注意!
难道… 这酒壶不光是容器,还是个… 某种形式的应急能源?
心跳有点加速。试着把酒壶底部的接口,对准盒子上的接口,用力按了按。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盒子侧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指示灯,猛地闪了一下极其暗淡的红光!紧接着,那个碎裂的屏幕,竟然也闪过一丝微弱的、跳动的乱码!
有戏!真他妈有戏!
我死死盯着屏幕,大气不敢喘。乱码跳动了几秒钟,屏幕突然稳定下来,显示出几行极其模糊、但勉强能认出的文字:
【…信号中断… 数据损坏… 尝试恢复…】
【最後记录坐标点: [一串乱码] … 关联项目:深蓝… [数据缺失]】
【警告:检测到同源能量信号… 微弱… 方位: [动态数据,指向我来的矿山方向?] … 威胁等级:未知…】
深蓝?同源能量信号?威胁?
这他妈是什麽意思?!深蓝… 难道指的是… 蓝血?这破盒子能检测到蓝血?!那“同源能量信号”… 是指我?还是指矿山里那个巢穴?!威胁等级未知?!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这破盒子… 难道是某种… 用来追踪或者研究蓝血相关东西的设备?!
还没等我想明白,屏幕上的数据突然剧烈跳动起来!【警告!同源能量信号强度急速提升!高速接近!方位: [数据锁定在我正前方偏东的某个点!]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高!重复!高!】
高速接近?!从前面来了?!什麽东西?!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抬头看向盒子指示的方向!远处的地平线上,除了滚滚黄沙和残骸,什麽也看不见!但体内那一直死气沉沉的蓝血,在这一刻,竟然也毫无徵兆地躁动起来!嗡鸣声瞬间变得尖锐!共鸣感指向同一个方向!低语声疯狂响起:“高能反应!非友好信号特徵!规避!立即规避!”
操!操!操!!!
来不及细想了!我一把抓起盒子和酒壶,塞进背包,玩儿命地朝着相反方向狂奔!什麽饥渴,什麽疲劳,全他妈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压了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那个高速接近的玩意儿远点!
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其实还是软得厉害),溅起一片沙土。心脏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身後,那片看似平静的废土地平线上,彷佛已经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充满恶意的扫描波束,正在迅速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