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阙好不容易止住笑，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看着季星沉那副生无可恋、仿佛世界末日降临的小模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带着诱哄的语气。
“小星星，别这么沮丧嘛。来，叫声欧阳哥哥听听，等你哥来了，哥哥帮你求求情，怎么样？”
季星沉正一肚子憋闷和委屈，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瞪了欧阳阙一眼，扭过头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他，更别提开口叫哥哥了。
他就那么蔫蔫地坐在沙发角落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生气、别惹我的低气压。
路安辞瞥了一眼自闭的季星沉，倒是没再跟着添火。
他知道这小猫看似软乎，实则有点小脾气，再逗下去，恐怕真要炸毛挠人了。
抬手，按了呼叫铃。
服务生很快进来。
“一杯山竹汁，加冰。”
季星沉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没有抬头。
没过多久，服务生端着一杯冰镇好的、色泽诱人的山竹汁进来。
路安辞接过，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季星沉面前的茶几上。
季星沉盯着那杯沁着水珠的饮料，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诱惑，伸手拿了过来，依旧闷不吭声，连句谢谢都没有。
他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冰凉爽甜、带着独特馥郁果香的汁液滑过喉咙，瞬间抚平了些许焦躁和郁闷，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路安辞看着他捧着杯子，满足地眯起眼睛，小口啜饮的样子，心底了然。
果然还是喜欢的。昨天在拍卖会说“不过如此”，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就在这时，一阵极淡却清晰的清香若有似无地飘入鼻尖，是之前闻到的那股小苍兰。
路安辞目光微凝，视线落在季星沉因为低头喝果汁而露出的那截白皙后颈上。
这味道……好像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包厢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欧阳阙偶尔忍不住漏出的低笑和酒杯轻碰的声音。
季星沉原本还强撑着坐直，可是昨晚熬夜看小作文、白天上课的疲惫、再加上酒吧这一通，本就所剩无几的精神彻底耗尽了。
最终抵抗不住汹涌的睡意，身子一歪，当着路安辞和欧阳阙的面，靠在柔软的卡座沙发里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呼吸清浅均匀。
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褪去了所有刻意伪装的乖巧或狡黠，只剩下纯粹的恬静，倒是真显出了几分符合他年纪的乖觉。
路安辞的目光落在他睡得微红的脸颊上，看了片刻。
抬手，动作极其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了季星沉身上。
将那件与酒吧氛围格格不入的白色t恤和略显单薄的身躯拢住。
欧阳阙挑了挑眉，看着路安辞这堪称温柔的举动，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了，却没再出声调侃。
没过多久，包厢门被推开，季望带着一身夜风的微凉走了进来。
他脸色依旧不好看，但当目光触及窝在沙发里睡得正香的弟弟，周身凌厉的气场不自觉缓和了些。
路安辞简单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和季望说了。
季望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弯腰，小心地将季星沉连人带外套一起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他。
季星沉在颠簸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到哥哥紧绷的下颌线，无意识地蹭了蹭，咕哝了一声。
“哥……”
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睡意，随即又放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季望抱着弟弟，看了一眼旁边的路安辞和欧阳阙，低声道：“谢了。”
语气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比起之前的兴师问罪，已然平和了许多。
路安辞在季望抱着人出门后，也站起身，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把当时的录像发我一份。”
欧阳阙耸耸肩，算是应下了。
这酒吧他占股大头，这点小事不难。
季望和路安辞离开后没多久，他一个电话打给了酒吧经理，让对方立刻把今晚一楼吧台区域的完整监控录像发到邮箱。
他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点开视频的。
视频开头，欧阳阙嘴角还噙着笑，觉得这小孩确实有点意思。
然而越往后看，欧阳阙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他清楚地看到，季星沉的后腰结结实实地、毫无缓冲地撞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吧台尖锐的棱角上。
而季星沉只是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闷哼一声被嘈杂的环境音掩盖。
随即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站稳，甚至还能强撑着和那伙人对峙，直到经理过来解围。
欧阳阙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们之前在二楼时，距离稍远，灯光又暧昧不明，只大概看到起了冲突。
季星沉扶了人，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此刻在高清监控下，各种细节一览无遗。
欧阳阙将录像直接发给了路安辞，并附言。
【安辞，情况不对，那位季小少爷受伤了。】
正准备休息的路安辞收到消息和视频，点开一看，眉头锁紧。
他看到苏晓晓受到推搡时，季星沉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用身体去挡。
由于惯性后腰撞到吧台，整个身体都因为冲击力微微弹了一下，但他硬是咬着牙没松手，也没喊痛，甚至连表情都控制得极好。
只在最初撞击的那一刻流露出一丝极快的痛苦神色，随即就被掩饰了过去。
当时，受角度和光线所限，他只觉得季星沉动作快，此刻直观地看到录像，路安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心疼感涌了上来。
而且，继续往下看，那些小混混的调笑声和猥琐的表情，让他怒火中烧。
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季望的电话。
这边季望刚把沉睡的弟弟小心翼翼安置在柔软的大床上，替他掖好被角，正准备悄声离开让他好好休息，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蹙眉拿出手机，看到是路安辞的来电，下意识地看了眼床上依旧酣睡的季星沉，走到门外才压低声音接起。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