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院子里，沈案的手还贴在八卦盘的铜环上。钥匙串垂在身侧，金属表面有些发烫。他没动，眼睛盯着西墙那道裂缝。
土是凉的，可刚才那一瞬，他感觉到了回流。很轻，像风吹过耳道，但确实是反向脉冲。不是消散，是有人在查探。
他站起身，走到公告栏前。自己写的“欠租超三天者，逐出宅院”还在那儿。字迹刚硬，墨水未干。可这安静太假了。敌人撤得太齐，连重伤的都拖走了，没人丢装备，没人留下信号残片。这不是败退，是收兵。
他转身敲响铜环三声。
声音不大，但在院中回荡了一下。这是召集令。
厉战天从屋里出来，铁管扛在肩上。他脸上还有灰，但笑得很开。“沈哥，真赢了？”
苏红绫从东墙跳下，脚踝上的绷带松了一圈，她没重新缠。“你又想搞什么新规矩？”
陆千机推开门，手里抱着键盘，熊猫眼底下挂着黑圈。“系统刚稳定，别折腾我。”
沈案没说话，走到西墙裂缝前蹲下。他伸手摸了边缘一圈，然后掏出钥匙串，轻轻碰了下砖缝。
嗡——
一丝极细的震感顺着金属传上来。
“这里有扫描残留。”他说，“半秒前，有人从外面扫进来一次。频率和之前敌军通讯一致。”
厉战天皱眉：“都跑了还回来扫？”
“不是回来。”沈案站起来，“是没走。最后一个热源消失前0.8秒，有个黑影逆着裂隙进来了。你们没看见，因为监控只录到闭合瞬间。”
陆千机立刻调出记录。画面放大，北区塌陷带边缘，一道模糊轮廓在能量乱流中一闪而入。轨迹不连贯，像是被刻意抹除过。
“这不是逃兵。”沈案说，“是观察员。他们在等我们放松。”
苏红绫脸色变了。“你是说，刚才那场胜利，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让我们赢？”
“我不知道是不是计划，但他们没认输。”沈案看向三人，“下一波会更快，更狠。他们要的是建木残根，只要它还在地下，我们就不可能安全。”
厉战天握紧铁管：“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守着。”
“就得一直守着。”沈案说，“从今天起，轮值。每六小时一班，东墙到古槐一线为主防区。发现异常，敲三下门框。夜间由药尘子提供夜巡丹，保证清醒。”
陆千机皱眉：“系统不能十二小时高负荷运行。上次干扰用了核心模块，再强启可能烧主板。”
“不用高负荷。”沈案说，“你切子系统轮流上线，每两小时换一组摄像头。主控台留一个终端常开，其他全关。省电模式跑监控，够用。”
陆千机想了想，点头：“能行。但我得每隔四小时手动校准一次信号，防止漂移。”
“可以。”沈案说，“你的班放在白天第二轮。现在先重启子系统，确认线路通畅。”
陆千机转身回屋。
沈案又看向厉战天：“你第一班，现在开始。范围东墙至古槐树，禁止离岗。喝水吃饭轮替，但必须有人在岗。”
厉战天收起笑容，站直了。“明白。”
苏红绫问：“我呢？”
“你第二班，在厉战天之后。先检查武器状态，确保软剑导流带完好。另外，把昨晚布下的缚灵索碎片重新埋一遍，加深三寸。”
苏红绫点头，转身去取剑。
沈案没再说话，走回八卦盘旁坐下。他双手覆上钥匙串和铜环，重新接入阵法。低频运行的声音在掌心震动，像心跳。
片刻后，厉战天提着铁管走到东墙边站定。他没靠墙，也没坐下，就那么站着，目光扫着废墟方向。
陆千机在屋里敲键盘，屏幕亮起一片蓝光。摄像头逐一上线，角落弹出小窗：东墙、北区、井口、地下室通风口。
苏红绫蹲在院子东南角，挖开泥土，取出一段黑色金属丝。她仔细检查接口，重新埋进去，压实土。
沈案闭眼，神识顺着阵法蔓延。七曜节点都在，建木残根的脉动微弱但稳定。西北角忽然闪了一下。
他睁眼，看向那个方向。
没有异象。
他拿起旁边的腌菜陶碗，往里倒了一勺清水，把钥匙串一角浸进去。
水面晃了晃，映出地底阵图。七道光点分布各处，其中西北角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灯泡。
“它没睡。”沈案低声说，“只是喘气。”
他抽出钥匙串，水滴落在地上。
这时，厉战天在东墙喊了一声：“沈哥！”
沈案抬头。
“铁管尖端有点发麻。”厉战天说，“像是有电流，但没通电。”
沈案站起身，快步走过去。
他接过铁管，手碰到金属的一瞬，钥匙串在腰间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错觉。
这材质不导电，也不含磁性，不该有任何反应。除非……有东西在靠近。
他把铁管插进地缝，等了五秒。
嗡——
轻微共振传来。
“他们试频率。”沈案说，“在找阵眼弱点。”
他拔出铁管，交给厉战天。“继续守。记住，任何异常，立刻敲门框。”
厉战天点头，重新握紧。
沈案走回八卦盘，坐下，双手再次贴上铜环。他没闭眼，盯着西墙裂缝。
陆千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子系统b已上线，覆盖东侧和北区。c组待命，两小时后切换。”
苏红绫也回来了，站在院子中间。“缚灵索重埋完毕，导流正常。”
沈案点头。“轮值开始。第一班，厉战天；第二班，苏红绫；第三班，陆千机。我坐镇中枢，随时响应。”
没人再说话。
晨光照在焦黑的地面上，风卷起一点灰，吹过院中。
沈案的手一直贴在钥匙串上。金属表面温温的，像是在发热。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上面有一条昨天没删的备忘：【老周头来电，说巷口摊子明天收摊】。
他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两秒，删掉了。
这时候收摊？太巧了。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天。
云层很薄，阳光刺眼。
但他的眼皮跳了一下。
不是累的。
是预警。
他低头，发现钥匙串的第七把钥匙，正对着西北方向微微偏转。
就像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