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放下空碗，指尖刚碰到洗碗池的水龙头，掌心突然一烫。
他低头看去，树形印记边缘泛起微红，像被火燎过。这感觉和昨晚钥匙串发热时一样，但更急，更近。
他立刻转身，从裤兜掏出手机，解锁后台。陆千机的加密程序已经标记出异常信号源——坐标在东侧巷口，距离老宅不足五十米，正缓慢移动。
不是扫描，是接近。
他点开通讯录，拨通厉战天房号。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今天别用明火做饭。”然后挂断。
三楼很快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变了。从前是巡逻式的来回走动，现在是定点驻守的停顿。
沈案没再说话，径直走向地下室。他在门前站定，抬手敲了三下门框，不快不慢，刚好三声。
门开了条缝，林媚儿的脸出现在黑暗里。她脸色还是白的，眼底有青痕，但眼神清醒。
沈案递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点钟方向”。
她接过纸条，没问为什么，也没看内容，直接咬破指尖，在墙角画了一道符纹。血线刚落成最后一笔，她闭上眼。
五秒后，她睁开。
“两个在管井，一个在配电箱。他们带了仪器，怕水。”
沈案点头，转身就走。
厨房里，厉战天正在擦灶台。沈案路过时顺口说：“拖个地。”
厉战天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问，拎起水桶就往院子东侧走。那里正好是地下管道入口的位置，水泥盖板边缘有锈迹。
沈案继续往前，经过阳台时停下。
苏红绫正把一床湿被单往晾衣绳上挂。她用力一抖，整盆洗衣水泼了出去，刚好洒向配电箱方向。
那是个老旧的铁皮箱，装在院墙外侧。两名穿电工服的男人正蹲在旁边，手里拿着黑色仪器，屏幕闪着绿光。
水泼过来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人手一滑，仪器掉在地上，瞬间冒出白烟，发出刺耳的短路声。另一人跳起来躲水，脚下一滑摔进泥坑，工具包散开，露出半截探测天线。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收设备，准备撤离。
可还没起身，地下传来哗啦一声。
管井盖板被顶开半边，污水喷涌而出，夹着冰渣，直接灌进第二名探子的裤腿。他惨叫一声，想爬出来，却被冻住的管道卡住膝盖。
原来药尘子昨夜炼丹炸炉，残余寒气渗入地底。沈案刚才让厉战天拖地，就是把水引到管道口，触发结冰反应。
三人全乱了阵脚。
蹲在配电箱的那个探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同伴全被困住，立刻拔腿就跑。他翻出院墙时，背包里的探测仪还在滋滋作响。
沈案站在二楼阳台，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
他从裤兜摸出钥匙串，挂在晾衣绳的挂钩上。阳光照下来，星形钥匙反射出一道金光，直射三百米外茶楼的包厢玻璃。
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豆浆，对着那个方向咧嘴一笑，大声说：“下次记得带防水设备。”
声音不大，但在风停的瞬间，清晰传了过去。
茶楼内，白凤正盯着监控画面。她看到三个手下接连失手，最后仓皇逃离，手指慢慢收紧。
她关掉设备，低声下令：“撤回所有外围人员。”
助手应声离开。
她坐在原位没动，目光落在手腕的怀表上。表盘依旧比现实慢五分钟，但这一次，她注意到表盖内侧的刻字微微发烫。
那是组织禁语：“守钥者不语，见光即归。”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才合上表盖。
老宅这边，沈案取下钥匙串，重新揣进裤兜。星形钥匙还在发烫，热度比之前低了些，说明威胁已经退远。
他走回一楼，拉开冰箱找饮料。苏红绫从阳台进来，甩着手上的水珠。
“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她问。
“水电工。”沈案拧开一瓶汽水，“没预约，擅闯民宅，还损坏设备。”
“所以你让他们摔了个狗啃泥？”
“我没动手。”沈案靠在冰箱边，“是他们自己不小心。”
苏红绫冷笑一声：“你少来。厉战天提水桶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我泼水也是你指使的吧？”
沈案不答，只是举起汽水瓶，冲她晃了晃。
苏红绫盯着他看了两秒，转身走了。
沈案没拦她。他知道她会猜，但他不会说。
他走到院子里，藤椅还在原位。他坐下，翘起二郎腿，钥匙串放在大腿上。阳光晒得金属微热。
厉战天从三楼下来，站在走廊阴影里。
“人走了。”他说。
“嗯。”沈案闭着眼，“回去该干嘛干嘛。”
厉战天没动：“要不要查他们背后是谁？”
“不用。”沈案睁开一只眼，“他们敢来，就说明对方还没准备好。我们现在动，反而打草惊蛇。”
厉战天沉默几秒，点头上楼。
沈案重新闭眼。风吹过来，带着洗衣粉的味道。那块“非请勿入”的床单还在飘。
他没注意到，第三笔墨迹深处，那道金纹又亮了一下。
林媚儿在地下室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扶着墙走到角落，捡起昨晚画符用的纸。纸面空白，但她记得自己写过什么。
她用指甲在掌心划了一下，挤出血珠，滴在纸上。
血迹刚落，纸面浮现一行小字：“东三，南七，西五。”
她皱眉。这不是她的记忆，也不是预言。
像是某种坐标。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仿佛能穿透楼板看到外面。
老宅安静得过分。
她慢慢坐回地上，靠在墙边。体力还没恢复，但感知还在。
她闭上眼，再次进入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睁眼。
“他们还会来。”她轻声说，“不是试探，是强攻。”
她想站起来，可腿一软，又跌坐回去。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发抖。
外面，沈案还在藤椅上打盹。钥匙串藏在裤兜，星形钥匙贴着皮肤，仍有余温。
风吹动床单，第三笔墨迹下的金纹一闪而逝。
院角的水管滴着水，一滴，一滴，砸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