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手指刚碰上沙发扶手，陶罐里的钥匙串又震了一下。他没回头，只盯着门缝底下那一道黑线。井口方向再没响动，可他知道有人在看。不是错觉，有种皮肤发紧的感觉，像被刀锋贴着脖子划过。
他站起来，走到墙边的配电箱前，按下红色按钮。整栋楼的广播响了，声音不大，但每个房间都能听见：“所有租户，主厅集合，紧急会议。”
五分钟后，主厅灯亮着。
厉战天第一个到，身上还穿着训练服，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冲完澡就赶来了。他站在门口，背靠墙，眼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沈案身上。
苏红绫第二个进来，软剑提在手里，没收进鞘。她看了沈案一眼，没说话，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下。
药尘子抱着他的炼丹炉小跑进来，炉子还在冒烟。他把炉子放在茶几上，喘着气说：“出啥事了？我那炉‘凝神丹’才烧到第三时辰！”
陆千机最后一个到，笔记本电脑夹在腋下，眼睛底下一片青黑。他坐到角落的椅子上，打开电脑，手指已经在键盘上敲了起来。
沈案站在公告栏前，背对着他们。他抬起手，把半片黑色卷轴拍在桌上。
“这是刚才送信的人留下的。”他说，“上面写着——凡居此宅者，皆为献祭之牲。”
屋里一下子静了。
厉战天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茶几上。玻璃面裂开一道缝。“谁给他们的胆子？”
“不是地皮纠纷，也不是修真界抢资源。”沈案转过身，看着每一个人，“他们是来拆房的，顺便把你们全杀了。这宅子底下压着的东西，能毁掉整个城市。”
药尘子缩了缩脖子：“那……咱们赶紧搬？”
“搬不了。”沈案说，“他们认的是这地方，不是人。你走到哪，他们都得追到哪。”
陆千机停下打字的手：“房东，你是说，我们已经被标记了？”
“对。”沈案点头，“刚才那个黑袍人说了，三日内交房，不然城毁人亡。我撕了通牒，现在他们是冲着报复来的。”
苏红绫冷笑一声：“所以你现在召集我们，是想让我们逃命？”
“不是。”沈案走到桌前，拿起卷轴残片，“我是来告诉你们，他们要动这房子，就得先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厉战天咧嘴笑了：“这话我爱听。”
“我不想打。”沈案声音低了些，“我一直只想收租，过安稳日子。可他们要赶你们走，要砸我的门，这就是动我的家。”
他看向窗外。夜色浓得像墨，老宅外一片死寂。
“这地方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住在这里，交房租，守规矩。它成了个有烟火气的地方。我不许任何人把它变成废墟。”
药尘子嘬了嘬牙花子：“可我这点修为，顶多炸个厨房……真打起来，怕是帮不上忙。”
“你已经帮了。”沈案说，“上次迷魂丹让六个入侵者原地打转，省了我们三十分钟。这次我需要更多丹药，你能炼吗？”
药尘子摸了摸下巴，看了看自己的炉子：“材料够两炉，第三炉得看你有没有备用药材。”
“有。”沈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扔过去，“张大牛前两天塞给我的，说是建木灰混的土。”
药尘子接住，眼睛一亮：“这玩意儿能提效！成，拼了！”
陆千机敲了回车键：“我刚把全楼监控连进本地服务器，外墙加装了十二个红外感应点。要是有人靠近，我能提前三十秒预警。”
“好。”沈案点头，“等会儿我把阵法节点数据传给你，你做信号模拟，造几个假热源。”
“没问题。”陆千机推了推眼镜，“正好试试新防火墙能不能拦住魔气入侵。”
苏红绫站起身，抽出软剑，剑尖点地：“我在东墙埋了三枚缚灵索碎片，还能再布两道绞杀网。只要他们敢露头，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进得来出不去。”
厉战天活动了下手腕：“南墙雷击木桩稳固，我再去加固一圈电网。要是有人想硬闯，我就用平底锅请他们吃顿好的。”
沈案走到公告栏前，拿起笔，在“擅动井盖者，追缴十年租金”下面，写下最后一行字：
凡辱我家园者，诸位可共诛之。
他放下笔，转身面对所有人。
“我不是什么高手，也不想当英雄。我就是个包租公。可你们是我租客，这房子是我们一起住出来的家。谁想动它，就得问过我们同不同意。”
没人说话。
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厉战天举起平底锅，扛在肩上。
苏红绫将软剑收回鞘中，右手按在剑柄上，目光如铁。
药尘子把丹炉往地上一墩，炉火映着他皱巴巴的脸。
陆千机合上电脑，手指停在电源键上，随时准备开机开战。
他们站成一排，就在主厅中央。
沈案看着他们，没笑，也没说什么豪言壮语。他只是走回配电箱前，拉下总闸，又推上去。
全楼灯光闪了一下，重新亮起。
这时，陆千机的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
“西侧管网有动静！”他迅速打开界面，“两个热源正在接近井口，速度很慢，像是在试探。”
沈案走到他身后，盯着屏幕。
两个红点正沿着地下管道向老宅移动。
“不是主力。”他说，“是先锋。”
“打吗？”厉战天问。
“不急。”沈案摇头，“让他们再靠近十米。等他们以为安全的时候，再动手。”
苏红绫冷笑：“喜欢玩阴的，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埋伏。”
药尘子已经开始往炉子里倒药材：“我这就炼第三炉‘龙虎续劲丹’，半个钟头就好。”
陆千机重新接入系统底层协议：“房东，我要调用房东权限做一次反向追踪，可能会触发预警机制。”
“准了。”沈案说，“出了事我担着。”
陆千机深吸一口气，按下回车。
屏幕上的红点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静止不动。
“信号断了。”他说，“但他们还在往前爬。”
沈案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树影在风中晃动。
他知道，敌人已经到了门口。
他也知道，这一战躲不掉。
他转身回到主厅中央，站在那群人面前。
“记住，别杀人。”他说，“但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话音刚落，陆千机的电脑再次报警。
“西墙地砖震动！频率和之前裂缝出现时一致！”
沈案抬手，指向门口。
“准备。”
厉战天握紧平底锅，苏红绫拔出软剑，药尘子端起丹炉，陆千机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沈案站在最前面，手插在裤兜里，钥匙串的铜环隔着布料轻轻发烫。
门外，一道指甲划过青砖的声音，清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