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回到老宅时,夜风正吹过院子。他站在门口没动,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书贴着胸口,钥匙串还热着。他低头看了眼第七把钥匙,金属表面泛着一层极淡的光。
他走进客厅,走到门框边,伸手敲了下铜铃。
铃声一响,楼上传来脚步声。厉战天第一个下来,手里还拿着毛巾擦头发。苏红绫紧跟着从侧门进来,软剑挂在腰上。药尘子抱着陶碗从地下室冒头,嘴里嘀咕着“半夜开会不吉利”。陆千机顶着黑眼圈推开阁楼门,键盘都没放下。白凤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了,像是早就等在那里。
沈案没坐。他把《墟界遗录》拿出来,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
“这本书,我在旧图书馆找到的。”他说,“里面写了些事,和我有关。”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指着那幅画像:“画的是我。站姿,握钥匙的习惯,连小指翘起来的样子都一样。”他又翻到那句“持钥者现,七曜归位”,声音没变,但话很重,“我不是运气好捡到这些房子。我是……被选中的。”
药尘子凑近看了看书页,突然抬头:“这墨迹不是凡物写的,是用灵血调的。”
陆千机立刻打开平板扫描封面,信号刚接通就跳出一串乱码。他皱眉:“这书在干扰电子设备。”
苏红绫盯着那行“掌两界之门”,问:“意思是,你管着通往异界的门?”
“应该是。”沈案点头,“七曜阵不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封住下面的东西。而我,是钥匙。”
厉战天把毛巾搭在肩上,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案看着他们:“我可以不说,让你们继续过普通日子。但现在我知道,躲不掉了。如果我不查下去,下一个来的可能不只是黑袍人,而是更危险的东西。”
他顿了顿:“你们要是不想卷进来,现在走还来得及。”
没人动。
厉战天先开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说往哪走,我就往哪打。”
苏红绫冷笑一声:“你那腌菜碗我还惦记着呢,这时候想甩开我?没门。”
药尘子拍拍陶碗:“只要管饭,炸十次我都住。”
陆千机敲了两下键盘:“我已经把全楼的监控连成局域网,随时能启动预警系统。”
白凤一直没说话。她抬眼看沈案,声音很轻:“你前世走的时候,我没拦住。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
沈案看着他们,喉咙动了一下。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墙边,拿起粉笔,在老旧的建筑图上画了三个圈。
“接下来,我们分三组查。”
他指向第一组:“厉战天、苏红绫,你们负责外围。围墙、地基、排水沟,所有角落都要看一遍,找刻痕、能量残留、异常温度。有任何不对,立刻报告。”
厉战天点头,顺手抄起手电筒出门。苏红绫拔出软剑,在墙上划了道记号,跟着出去。
“第二组,药尘子、陆千机。”沈案转向地下室入口,“你们进地下,用丹炉感应灵脉波动,陆千机配合做信号测绘。如果发现节点偏移,马上标记位置。”
药尘子哼了一声,抱着陶碗往下走。陆千机背着设备包跟上,一边走一边调试仪器。
“白凤。”沈案看向沙发,“你留下,帮我整理符号图谱。我把所有带印记的东西都放桌上,你要比对它们的位置、出现时间、反应规律。”
白凤起身,走到桌边开始分类物品。她拿起钥匙串,指尖划过第七把钥匙,眉头微皱。
沈案最后看向门外。
张大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扫帚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
“小沈啊。”他走近,“我扫这路十年了,哪块砖松、哪片地沉,我心里有数。你要是想找痕迹,我带你走一趟。”
沈案点头,跟着他出了院门。
两人沿着街边走,张大牛用扫帚轻轻敲地砖。每到一处沈案曾感到发麻的地方,他就做个记号。走到公园大树下时,张大牛停下。
“这儿,树根底下有东西。”他说,“当年修路时,工人都说这块地压不住水泥,浇三次塌三次。”
沈案蹲下,手指触到树皮上的符号。熟悉的温热感又来了。
他回头看向老宅方向。从公园到家门口,一共十七处地砖泛着微弱金纹,连起来像一条隐线。
“这不是偶然。”他说。
张大牛没回答,只把扫帚在地上划了道弧线,然后转身走了。背影消失在晨雾里。
沈案回屋时,天还没亮。
白凤已经整理出一份对照表。钥匙串、木片、树皮、护腕碎片上的符号,全部能对应上《墟界遗录》里的图案。而且按特定顺序排列时,钥匙串会轻微震动。
“这些符号是坐标。”她说,“不是装饰,是地图。”
沈案把张大牛做的标记图铺开,叠在建筑图上。十七个点连成的线,正好穿过老宅地基中心。
“下面是空的。”他低声说。
这时陆千机从地下室冲上来,脸色发白:“地下三十米,有强烈能量反应。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结构。而且……”他喘了口气,“它在动。”
药尘子紧跟其后,陶碗冒着青烟:“丹炉感应到了封印残息。下面的东西,以前被锁着。现在……松了。”
沈案抓起钥匙串,快步走向院子。
他站在中央,低头看地面。裂缝边缘有细小的刻痕,之前没注意。他蹲下,用指甲抠了抠,泥土剥落,露出一块石板角。
他伸手去挖。
土很松,像是最近被动过。石板渐渐显露,上面布满密集符号,和书里的完全一样。
白凤也出来了,站在他身后:“这是‘启门碑’的一部分。传说中,持钥者找到七块石板,就能打开两界之门。”
沈案没说话。他摸着石板上的纹路,第七把钥匙突然剧烈发烫。
远处,老周头站在巷口,手里提着个布包。他走近,放下一块残碑拓片,上面写着几个模糊字迹。
“有些字,得用血光才看得清。”他说完就走。
沈案拿起拓片,翻过来。背面空白,但他手指划过时,皮肤破了一小块,血滴上去,字显了出来。
“第七日,月影落井时,再看那口老井。”
他抬头看向院子角落的老井。井口长满苔藓,绳子断了一半,吊桶歪在边上。
药尘子凑过来一看,脸色变了:“那是‘引灵井’,不是普通水井。”
陆千机立刻调出图纸:“井道直通地下三十米,和能量源在同一深度。”
沈案站起身,手里还拿着染血的拓片。
他走到井边,伸手摸了摸井沿。石头冰凉,但内壁有一圈刻痕,正对着月亮升起的方向。
明天是第七日。
月光会落在井口。
他蹲下,把耳朵贴在井沿上。
井底传来极轻的震动,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