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顺天府的时候已经是五月,所以陈敬源决定在顺天府等待乐游山几人来京城,安顿好再做游历打算
随后陈敬源和四叔坐车赶往国子监附近寻找客栈。
穿过安定门沿朱雀大街直行过集贤门和太学门,便可以看到顺天府国子监,国子监为三进院落,坐北朝南,建筑沿中轴线对称分布,整体呈现出庄重、规整的风格。与孔庙相邻,构成“左庙右学”的规制。
叔侄二人在路人指引下,找了一家名为槐庭栈的客栈。据掌柜说,是因为国子监内多植槐树,“槐庭”既呼应学院周边环境,又暗含科举吉兆;“栈”字简洁利落,适合设定为紧邻国子监巷口、往来举子常居的便捷客栈。
随后几天两人在京城内游玩,顺便了解风土人情
这一日两人行至棋盘街时,正直未时六部官员下班时间。
在这里不得不说,明朝官员上班的时间,京官参加朝会时间为寅时,也就是早上3-5点,参加完朝会就去各衙门“卯时应卯、辰时理事”也就是后世5-7点报道,7-9点开始办公,而未正时分(约14:00)下班。
棋盘街也叫天街作为京师核心交通枢纽,南接正阳门,北至大明门,两侧林立着六部、五军都督府等众多衙署。
陈敬源和四叔边走边逛闲聊着,身边不时的有一顶顶枣红色官轿,踏着整齐的步伐沿街而过,两人知道这是朝廷大臣们下工了
未时的日影斜斜扫过棋盘街的青石板,就在叔侄两个走到礼部衙署门前时,只见一个六旬老者身着半旧的青罗官袍,须发已染霜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颔下三缕长髯垂至胸前,衬得面容清癯。
他头戴一顶黑色方巾,腰间系着素色丝绦,虽无官服的蟒纹玉带,却自有一种端方儒雅的气度。刚从礼部衙署散衙,只带了一名老仆。看见陈敬源和四叔陈启帆时竟微微点头致笑。
陈敬源微笑看去,感觉这位京官倒是不似寻常京官的华贵。
就在四人一前一后行至江米巷口时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侧巷追来,两个面黄肌瘦的孩童扑到路中。约莫五六岁的年纪,破衣烂衫遮不住嶙峋骨节,手里攥着发黑的麦饼碎屑。仰头望着老者,声音沙哑带怯:“李大人,赏口吃的吧……”
话音未落,又有一位老妇拄着断棍蹒跚走出,鬓发斑白如霜,眼角皱纹里嵌着泥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李大人积德,救救老婆子一家……”
陈敬源和四叔有点愕然的看着面前这一幕,有点类似他们很熟的感觉啊,前面一顶顶轿子穿巷而过,一看就比这穿青袍的富贵。没见有人去乞讨,怎么到老者这都来了
只见前面老者,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他停下脚步,俯身去扶老妇,心中一叹。老仆见状,连忙从行囊中取出几枚铜钱,正要递过去,却被老者抬手拦住。他沉吟片刻,解下腰间的素色荷包,将里面仅有的几两碎银尽数倒出,递到老妇手中,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凝重:“些许薄银,拿去买些米粮,莫让孩子饿坏了。”
老妇捧着银钱,热泪纵横,连连磕头道谢,两个孩童也跟着咿咿呀呀地作揖。老者扶起他们,又叮嘱了几句“莫要在街边拦路,仔细车马”,才转身继续前行。
老仆望着他空荡荡的腰间,忍不住低声道:“老爷,您这月的俸禄本就捐了大半给义仓,如今只剩这些了……”
老者摆了摆手,目光扫过街边鳞次栉比的商铺,又看向远处皇城的飞檐,轻声道:“百姓生计艰难,些许银钱,能解一时之急便好。”说罢,他拢了拢官袍,继续沿着槐荫前行,身影在斜日余晖中显得愈发清瘦,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陈敬源和四叔在后面全程目睹了这一幕,也听到了主仆二人的对话。感觉这个官员活的有点凄惨啊,这才月初怎么一分钱工资都没有了,比后世月光族还狠
陈敬源忽然脚步一顿愣住了,万历三十五年——礼部——姓李——爱做慈善——身无分文
这不就是万历慈善大王、提桶跑路先祖的庙祝阁老李廷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