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双踩在红旗车顶的皮鞋，鞋尖朝下，像把悬在眉心的刀。
不是比喻！
是真的有泥浆顺着鞋底往下滴。
一滴……
两滴……
砸在引擎盖上发出“啪嗒”声！
跟老宋炒糖色时油温不够的动静一模一样。
我往后退了半步，脚跟磕到停车位的水泥沿。
这动作看似狼狈，实则借着手机屏幕反光，把上方人影扫了一遍——
鞋是新的！
但里面没人。
准确地说……
不是没人！
而是鞋筒里塞着一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像是被泡发的猪皮卷着几根铁丝，还在微微蠕动。
凑近了看……
那玩意儿表面爬满了米粒大的蛊虫，正啃着某种暗红色油脂，滴滴答答往下漏。
我眼皮一跳！
这玩意儿我熟！
李狗剩那孙子每次月圆赶尸前，都会从葫芦里倒点“祖传尸油”抹在拖把头上，说是防阴气反噬。
而眼前这团油，气味、质地、甚至那股子掺了陈年棺木味的馊劲儿。
都一模一样！
“狗剩！”
我低声对着空气说：“你家祖产被人盗版了。”
话音刚落……
痒痒挠在我裤兜里震了一下。
不是系统响！
是它自己在抖。
这破挠子是祖上传的！
平时除了挠后背，偶尔能感应点上古剑意。
现在它这么激动，说明上面那团油，八成沾过陆家人的血。
我装作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把绿萝灰烬抹在痒痒挠柄上。
灰是昨夜电梯里烧剩下的，带点湘西巫咒的余温。
正好拿来验亲！
果然，痒痒挠刚碰上灰。
那团尸油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烫到，几只蛊虫“滋”地冒烟掉了下来。
车顶的人影没动！
但绿萝藤蔓突然往回收了半寸。
我咧了咧嘴！
行……
知道怕就行！
正想再试探两句，b2层通风口“哗啦”一声，一个黑影“咚”地砸在旁边车位上，溅起一地油污。
是李狗剩！
他趴在地上，手里死死攥着个U盘，浑身湿透，头发上挂着水草和半片烂菜叶，活像刚从化粪池捞出来。
“渊……渊哥……”
他喘得像台拖拉机：“地沟……翻出来的……带血的……”
我走过去蹲下，没碰他手，先看了眼U盘。
黑色金属壳，表面刻着一道扭曲的纹路——陆家祖纹。
指尖刚蹭到边角，猛地一刺，跟被蜂蜇了似的。
低头一看……
无名指破了！
而血珠正顺着U盘边缘往下淌。
更邪门的是……
那血居然没滴下去！
而是像被吸住一样，沿着祖纹往里渗，最后在U盘接口处凝成一颗红点，像颗微型朱砂痣。
我问：“老宋给的防静电袋呢？”
李狗剩哆嗦着从裤兜掏出个印着“红烧肉套餐”的塑料袋，上面还沾着油渍。我接过一抖，袋面那层朱砂微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泛出一层薄光。
我把U盘塞进去……
封口！
静电袋压住U盘的瞬间，那股子阴冷感立马退了三尺。
“你从哪捞的？”
“b2……最里头那个废弃排水口……”
他指着车场角落：“那口子连着老城隍庙的地下渠，二十年前淹死过人……”
我眯了眼！
老城隍庙？
周振南每周三都去那儿浇盆栽，用的还是童子尿。
这U盘要是真有二十年历史！
那它沉在地沟里……
恐怕是早被那老东西的尿给腌入味了。
“走！”
我站起身：“去食堂！”
公司电脑不能碰！
谁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带诅咒病毒。
食堂那台收银机是老古董。
winxp系统，连网都连不上！
最适合拿来读点见不得光的东西。
李狗剩踉跄着跟上，一路咳出两口黑水。
收银机启动时发出老牛拉车的呻吟，屏幕花了三秒才亮。
我把U盘插进去！
防静电袋刚撕开，机器“嗡”地一震，像是被电了一下。
加载条走了不到两秒，屏幕突然一黑。
然后，蹦出一行字：
《陆九渊同志追悼会流程安排》
主持人：王铁柱
致悼词：周振南
默哀时长：72分钟
备注：遗体请勿火化，等待董事会进一步指示
字体是微软雅黑加粗，排版整齐，右下角还贴心地标注了“本模板由市场部统一提供”。
我盯着那行“72分钟”。
嘴角抽了抽！
巧了不是？
上一回电梯里血字倒计时也是72小时。
这年头连诅咒都开始搞标准化流程了？
我一把拔出U盘，反手把收银机电源线扯下来，缠在痒痒挠上。
“老宋！”
我冲厨房吼道：“你锅里的朱砂，能镀层吗？”
老宋正颠勺炒茄子，头也不回：
“镀Nm，老子朱砂是用来驱邪的，不是给你做U盘镀金的。”
“那你借我点尸油。”
他翻了个白眼，从灶台底下摸出个小葫芦，倒了两滴黑乎乎的油在导线上。
我蘸着油，在U盘接口画了个符——
是陆家祖传的“封阴诀”，小时候看管家画过。
现在全靠系统后台调记忆！
符画完……
接口那颗红点“嗤”地缩了回去。
再插一次！
这次加载条走到了底。
文件名蹦出来：1942-终局备份.avi
修改日期：昨日 23:59
我盯着那时间，心跳慢了半拍。
昨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九？
也就是说……
这视频是有人在昨晚上传的。
二十年前的灭门案证据！
昨天才被存进U盘？
要么是有人在复刻历史？
要么是……
这U盘根本不是从地沟捞出来的！
而是刚刚被人“投放”进去的。
我正想点开，头顶通风管“咔”地一响。
抬头一看……
王铁柱正从管道口探出半个身子，脸色青灰，脖子上的鱼鳃一张一合，像条离水的鲫鱼。
他手里捏着张纸条，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我走过去接过来！
纸条是用咖啡渍写的，字歪得像狗爬：
当心办公室冰箱！
背面有半枚指纹，油乎乎的，像是刚从微波炉上蹭下来的。
我摸出手机，打开系统自带的“观众认可值”扫描功能——
这功能本来是用来分析对手情绪的，现在拿来比对指纹。
三秒后……
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
【匹配度87.3%】
【来源：周振南工牌背面LoGo区域油脂残留】
我盯着那行字，还没来得及反应，天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闷响。
抬头从食堂窗户往外看，只见云层正缓缓聚拢，形成一头巨兽的轮廓——牛首、鹿角、蛇尾，典型的蚩尤图腾。
血玉贴着后颈，开始发烫。
我摘下眼镜，用镜片折射阳光，照向U盘金属面。
光线下，U盘背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刻痕：
冷藏编号：b-7
b-7。
b区第七号冰箱。
公司b区，就一台冰箱。
在茶水间。
我正记下编号，王铁柱突然从通风管一头栽了下来，“咚”地砸在地砖上，昏了过去。
李狗剩想去扶他，手刚碰到王铁柱的领带，忽然“啊”了一声。
我转头……
他正盯着王铁柱的袖口——那里沾着一点绿色，像是某种植物纤维。
我蹲下……
用痒痒挠尖挑了点下来。
叶片细长，叶背有极淡的符文纹路。
和办公室那盆绿萝。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