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假惺惺地说“保护所有利益相关方”？真签了这份协议，员工失业，供应商烂账，银行坏账，地方税收锐减——那才叫真正的“价值毁灭”！
豆小芳立刻抓起红色加密电话，打给张大财。
“财哥，收到一份‘大礼’。”她语气冰冷，“黑曜石环球资本，出一千两百亿，想打包买下我们所有家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多少？”
“一千两百亿。现金只有三成，剩下的用他们的基金份额换。条件是你我全部出局，矿给外国人用，工程全停。”豆小芳语速极快，“要约有效期九十天，要求绝对保密。”
张大财笑了。
不是冷笑，是那种听到特别好笑的事情时，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低沉的笑声。
“一千两百亿……老子当年在黑云岭挖出第一车锂矿石的时候，全副身家加起来不到两百万。”他笑着，声音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现在有人想用这点钱，把我二十年拼出来的命根子买走？”
“财哥，这是趁火打劫。”豆小芳说，“但……也是信号。黑曜石是全球前十的私募巨头，专门做困境资产并购。他们敢这个时候下场，说明有人把我们的底牌，透给他们了。”
“乔永年？还是那个李慕华背后的黑石基金？”张大财问。
“可能都是。”豆小芳大脑飞速分析，“黑曜石和黑石在亚太区有合作项目。乔永年想弄死我们，但吞不下整个盘子，引外资进来分肉，他也能喝口汤。更重要的是——这份要约如果泄露出去，对市场信心是毁灭性打击！客户、供应商、银行，都会认为我们撑不住了，在找退路了！那时候，不用他们打，我们自己就崩了！”
“所以他们要求保密。”张大财的声音冷下来，“但这份要约，不可能真的保密。乔永年那边，肯定会‘不小心’漏出去。”
“对！这是阳谋！”豆小芳咬牙，“我们如果拒绝，他们就说我们‘不识抬举’，‘置各方利益于不顾’。如果我们接触谈判，消息漏出去，市场立刻崩盘！进退都是死！”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
窗外，省城的夜灯火通明。但这光，照不进他们心里。
过了很久，张大财才缓缓开口：“小芳，你觉得，我们还能撑多久？”
豆小芳心里一揪。这是张大财第一次，用这种近乎疲惫的语气，问出这样的话。
她快速心算：矿难赔偿和停工损失，每月至少两个亿。开东建筑资质冻结，没有新项目进账，还要支付材料款和工资，每月净流出一个亿。财晟投资那边，Lp的诉讼和潜在赎回压力，至少预留五个亿的流动性。银行贷款利息，每月八千万……
“不动用最后那笔海外应急资金的话，”她声音干涩，“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
九十天。
正好是黑曜石要约的有效期。
算得真准啊。
“好。”张大财说，“回复他们：要约收到了，我们需要时间研究。另外，安排我和他们的亚太区负责人见一面。”
“财哥？！”豆小芳一惊，“你真要谈？”
“谈，为什么不谈？”张大财的笑声又回来了，这次带着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狠劲，“人家大老远从瑞士跑来送钱，咱不得好好招待招待？”
三天后，上海外滩，华尔道夫酒店总统套房。
会见低调得近乎隐秘。黑曜石这边只来了两个人：亚太区总裁**汉斯·克鲁格**，一个五十多岁、银灰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德国人；以及他的助理，一个华裔女性，叫**魏薇**，三十出头，妆容精致，眼神锐利。
张大财这边也只带了豆小芳和老周。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汉斯甚至没起身，只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用略带口音的英语开门见山：
“张先生，时间宝贵。我们的要约，想必您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这是目前情况下，对贵集团最负责任、也是价值最大化的解决方案。”
魏薇同步翻译，语气平稳。
张大财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支没点燃的雪茄，笑了笑：“最负责任？汉斯先生，您这份要约，现金部分只够我还掉三分之一的银行债务。剩下的用基金份额换——我查了一下，贵公司那只新能源基金，过去三年年化回报是负的7%。您让我拿这个抵我价值千亿的矿？”
汉斯面不改色：“基金短期表现受市场波动影响。但黑曜石的品牌和资源，能为这些资产带来长期增值。更重要的是，我们能解决您眼前的危机。据我们所知，贵公司目前每月现金净流出超过四亿人民币，而可动用的流动性……不足二十亿。”
豆小芳心里一沉。对方连这个都摸清了！
“我们有办法解决。”她冷声接话。
“哦？”汉斯看向她，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商品，“豆小姐是指财晟投资那些即将到期的结构化产品，还是开东建筑那些被冻结的应收账款？或者……”他顿了顿，“张先生在海外的某些……不方便动用的储备？”
张大财把玩雪茄的手停了一下。
老周站在阴影里，眼神骤然凌厉。
“汉斯先生对我们很了解。”张大财笑了，笑容未达眼底。
“尽职调查是交易的基础。”汉斯推了推眼镜，“我们不仅了解您的资产，也了解您的……麻烦。赵易生先生的案子，王贵田先生的车祸，还有开东建筑资质文件里那些有趣的小问题——这些不确定因素，正在持续侵蚀集团价值。而我们可以帮您……隔离这些风险。”
“怎么隔离？”
“收购完成后，所有历史遗留问题，将由新成立的法律实体承接。黑曜石有全球顶级的法律和公关团队，可以妥善处理。而您，张先生，可以拿着这笔钱，安全地退休，享受生活。”汉斯的声音充满诱惑，“否则，继续拖下去，这些麻烦可能会吞噬掉一切，包括……您个人的自由。”